韋小寶吃驚地撚起那張薄如蟬翼的人皮麵具,這就是龐統的樣貌?韋小寶自語道。他當日在京城高升茶館聽說書的時候可是聽過這個人的,在赤壁之戰的時候,正是這個家夥給大白臉曹操出了一條其臭無比的連環計,結果曹操的八十三萬大軍全部被燒得屁滾尿流,嗚乎哀哉。
粗而短的眉毛,微塌的鼻子,稀疏的一口胡須,這就是那個與諸葛亮並稱的鳳雛龐統?韋小寶看著眼部空空的兩個黑洞,心裏一陣反胃。為了掩飾自己的窘態,韋小寶幹笑數聲,像挑西瓜似的用食指背麵輕輕地敲了一下麵具,說道:
“好東西!簡直做的跟真人的臉一樣細致。”
幹瘦的老人發出幾聲和韋小寶幾乎一樣的幹笑聲:
“連魯班大師製作的飛鳥也隻能在空中飛行三天,試問世間又有誰能出製作出這麼逼真的麵具呢?”
韋小寶一愣,旁邊的孫權冷冷說道:
“這就是從龐統先生的臉上撕下來的。”
韋小寶猛得一哆嗦,順手把麵具往旁邊丟去,孫權搶上數步,接過緩緩飄落的麵具,說道:
“小心,這麵具可不能弄髒啦!龐先生生前可是一個很愛幹淨的人。”
孫權話中的陰戾之氣讓韋小寶渾身顫抖。他又看了臉色煞白的韋小寶一眼,繼續說道:
“你不要誤會了,這是遵從龐先生的遺願,在他死後才割下來的。”
他頓了一下,
“你一定不知道,龐統先生可是孤王的啟蒙恩師,倘若沒有他的襄助,孤又豈能有今日的地位,從我父親那輩開始,我們孫家出了多少傑出人才!除了大哥之外,三弟四弟還有庶母所生的外弟,文有文采,武有武韜,哪個是肯甘願屈於人下的。”
韋小寶已經完全糊塗了,可他不知道倘若高升茶館裏那個講了三十年《三國演義》的瞎子說書先生聽了孫權現在的一番話,恐怕會比他更加糊塗上一千倍。
孫權歎了一口氣:
“這些事你不需知道,你要明白牢記的隻有下麵三點:其一,從今日開始,韋小寶已經死了,你是我吳侯府的掌書記龐統。其二,之前的一年時間裏,你一直受命在南粵蠻地幫助孤王處理南蠻的事宜。其三,除了孤王、公主還有這個匠人,你不能對任何人透露今天的事情,即使是你的妻子——”
韋小寶正要上前討價還價,孫權卻又冷哼了一聲:
“其實這些話說不說也一樣,我早就說過,在東吳得罪了國太的人跟死人是沒有分別的。”
韋小寶心中大罵孫權這個無道昏君,又暗暗發下宏願:如果自己的老婆有一個出了事,就要把孫家上至八十下至十八所有的女人統統賣到麗春院,一天接十個客人,接不滿的就不給她們吃飯。老子到時還要天天去當大爺,喝遍所有孫家老少姑娘的花酒。
孫權隻見韋小寶臉色陰沉,以為是在為他的那些夫人擔憂,連忙安慰他道:
“大丈夫何患無妻,隻要你以後為孤立下大功,孤保證送你七個——噢不對一十七個嬌滴滴的大美人做你的姬妾,如何?”
韋小寶笑容滿麵,不住地點頭哈腰,心中卻想到:不如還是讓老子抽空送你一十七頂綠油油的帽子帶帶。
“好了,我們去見公主吧,這件事我們瞞不了她,也無須瞞她,以後我們會有許多地方需要她的幫忙的。”
韋小寶聽得公主的名字,心中未免一振,心道以後這個麗春院的宏大計劃中,是不是有必要赦免了這個吳國的小公主。
“來,把麵具戴上。”
孫權在一邊提醒。韋小寶乖乖地套上麵具,隻覺得一陣惡心,相比起大清朝照著別人樣子易容的偽裝方法,這可是大大的野蠻。兩人走到門口,那個一直沒有開口說話的幹瘦老人突然再次發言:
“臨走的時候不再看一眼自己的樣子嗎?”
韋小寶聽得脊背發涼,不由自主地回過頭去,隻見滿屋子的鏡子折射出無數個龐統的樣子,這一瞬間,韋小寶差點忘了自己本來的模樣。
“媽呀!”
韋小寶大叫一聲,狂奔出這件詭異的茅屋。
公主已經等的有些不耐煩了,當她正準備闖進內室的時候,孫權和韋小寶終於雙雙並肩而出,她不由長出了一口氣,迎上前去,問道:
“你們怎麼去了那麼長的時間,在商量什麼呐?”
孫權毫不隱瞞地把自己的計劃和盤托出,公主一臉的興奮,說道:
“二哥,你終於要跟母親分家啦!”
孫權臉上一紅,半晌才沉聲說道:
“前幾日,母親請我前去國太府,居然開口就是曹兵勢大,讓我早做準備,開門投降。哼,這江東六郡乃是父兄經曆百戰浴血而來,豈能輕易拱手想讓。現在孤已經令魯肅去夏口迎接劉備的軍事孔明先生,希望他能說服那些主和的大臣與曹賊決一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