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深,喧囂了一天的荊州牧府終於稍稍安靜了一些,韋小寶隔著窗戶不斷張望,更敲二刻,卻依舊不見幾位老婆的身影。“你不要太著急了。”
傷勢已經大有好轉的周不疑寬慰道,
“這府裏現在草木皆兵,你的幾位夫人未必容易脫身來此,況那吳普身手了得,警覺異常,劉備托他看管幾位夫人,也是防著她們要逃跑。”
韋小寶一屁股坐在地上,垂頭喪氣地說道:
“好不容易見到她們,卻又沒辦法逃出去,你爺爺的,老子自從來到這兒,就沒過過一天安生日子。”
周不疑唯然歎道:
“身處如此亂世,蒼生塗炭,何處能有安生樂土啊!唉,此次要不是為了救你,我寧願一輩子呆在那囚牢之中,倒也安靜無爭。如今又蹈俗世,真不知還有多少磨難困苦。”
韋小寶聽得這周不疑小小年紀,卻總是長籲短歎,說些莫名其妙聽不懂的話,有心要捉弄於他,便湊上前去,說道:
“你小小年紀,哪裏知道外麵的好處,吃喝用玩不說,便是見到那些花花美人兒,也是大大的美事呀。你聽我說啊——,一呀摸,摸到姐姐的雲鬢頭,二呀摸,摸到姐姐的芙蓉麵,三呀摸,——”
韋小寶居然低聲哼起了十八摸,他自小揚州煙花之地長大,這曲子自然純熟之極,開始時候還好,待他唱到後麵不堪之時,周不疑雙頰通紅,大感吃不消,連連擺手說道:
“停下停下!這詞比那《詩經》中的《鄭風》不知淫邪了多少倍,一旦流傳開去,定會流毒天下,貽害士民,此等靡靡亡國之音,你可要切切保密為是啊。”
韋小寶翻翻白眼,心想在咱們大清朝的時候,那個鴇姐要是不會哼這曲子,還能有什麼生意麼?再說那康熙朝不也照樣百業興旺,國富民強,可見那什麼亡國之禍,不過是讀書人的胡扯鬼話而已。
小寶待要返唇相譏,那周不疑突然軒眉一皺,做了個禁聲的手勢,拉著韋小寶躲到了兵器架的後麵,稍頃片刻,隻見門外一左一右兩個黑影慢慢走來,在門口彙合一處,四下略一張望,便急忙地推門而入,隻可惜府庫裏夜色深沉,隻模糊分出兩人一高一矮,卻看不清麵容。
那兩人進得庫房,左邊一個高大黑影早已伸出手來,一把把右手之人攔入懷中,壓低著聲音一疊連聲叫著寶貝,肆意親熱,竟似一對背主苟且的野鴛鴦在這庫房之內私會。這邊廂韋小寶看的津津有味,旁邊的周不疑卻是如坐針氈,尷尬不已。黑暗中兩人溫存半晌方才分開,那女的幽幽說道:
“這幾日主公如何?”
“也未見什麼特別的言行,不是陪著孔明談論天下,就是在和關張等人校場練武。”
“這些東西還用你說嘛!夫人是想知道——”
那女子的聲音明顯透出不悅來。
“我自然知道夫人的心思,主公對於迎娶東吳公主的事情倒並不是十分在意,你也知道,主公在女色上向來並不著意,隻是諸葛亮和龐統都一力攛掇劉備娶親,說什麼連吳抗曹才是正途,要主公乘著這個機會和東吳重修舊好。”
“這可糟了,看來主公迎娶東吳公主之事是大局已定了。隻是可憐了我們夫人呐——”
那女子說著竟低低抽泣起來,
“你可一定要想辦法幫幫夫人啊。”
“嘿嘿,辦法總是人想出來的麼。”
那男子一陣冷笑,說道,
“雖然未必能阻止主公娶親,但是禮聘迎親,往來頻繁,這中間可以動手的時機盡多,無論是劉備還是東吳方麵,隻要誰出了一點差錯,這樁美事就會變成天大的禍事,嘿嘿,到時候——”
聽著這男子如鬼魅般的冷笑,韋小寶周不疑兩人都是寒毛直豎,聽此人的語氣,竟是要破壞孫劉兩家的聯姻。那女子聽得如此說話,這才停住哭聲說道:
“你千萬不可害了主公的性命啊,畢竟和夫人是幾十年的夫妻呢。”
“哼哼,我省得夫人的意思,隻是夫人當日許諾我的,可也不要忘記了!”
“你就放心吧,夫人虧待不了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