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鐵錚的故事(1 / 1)

鐵錚父親在結婚之前是個混子,也是個孤兒,在小城及東西北臨市及省城臨近小城的部分都很有名,從小沒上過學,字認得不到100,主要以偷竊及幫人打架為生,有一次跟朋友去偷冶煉廠的銅被廠警衛處的看到,在跳牆的時候摔壞了腿,後來走路有些點腳,70年代末80年代初美發開始流行,拿著積蓄跑到省城學習,正好挨著鐵錚媽工作的商店,鐵錚媽是賣表的,當時他們商店的表在省城都算很高檔,那時候的均價也在1000左右,一次鐵錚爸無聊去逛店,盜癮發作,順手偷了一塊表,鐵錚媽發現,由於當天下雨,一下午隻有鐵錚爸一人逛店,鐵錚媽就去找,鐵錚爸無奈隻有把表還回去,可是一來二去倆人居然處了對象,鐵錚爸標準的粗人,鐵錚媽家一次把鐵錚爸帶回家去,她家裏姐妹4人,父親是法院院長,母親是大學老師,條件很好,自然也就沒看上鐵錚爸,她爸媽夾著包出去了,她三個姐姐給做的花卷,意思讓鐵錚爸卷鋪蓋卷走人,他爸不明白啥意思,後來自己說拿著花卷吃的還很香呢。過了一陣倆人住到一起,同居這種事在現在很正常,但在當時是非常驚世駭俗的,於是鐵錚姥爺氣極便拿刀去砍他爸,他爸無奈從二樓跳下去,把那條好腿也摔骨折了,鐵錚媽也和他姥爺說自己懷了孕,鐵錚姥爺無奈也隻有同意了,鐵錚爸出院後倆人就結了婚,6個月後鐵錚出生了,抱去讓他姥爺起名,誰知沒好氣的來了一句:“這姓沒好名,叫鐵棍吧。”他爸給他起了鐵錚。跟他姥爺家也沒來往過。

他爸結婚後悟了正行,跟他媽倆人開起了美發店,改革開放後第一批做買賣的人,要是到現在,身家不是不菲,而是相當不菲,誰知鐵錚在上初二的時候出了事,鐵錚媽跟朋友去吃飯的時候跟市檢察院檢察長的兒媳婦撞一起了,倆人吵了起來,後來動了手,這時候檢察長兒子過來,見鐵錚媽正跟兒媳婦撕扯,兒子一把把她推開,並踹了一腳,鐵錚媽沒站住,從樓梯上滾了下來,直接腦袋磕到了一樓桌子尖上,也是一個寸勁,當場就沒了呼吸,鐵錚爸聞聽拿著刀就去找檢察長兒子,遇到檢察長,倆人廝打,並把檢察長紮成了血氣胸,被叛了10年,後來鐵錚去監獄看他爸,他爸說:“兒子,你得學好,爸這輩子最遺憾地事就是沒上過學,你一定要考上個大學,這樣你媽在下邊也能閉上眼了。爸跟你媽這幾年也攢了倆錢,也夠你花到大學畢業,你要是省著點花,娶媳婦擺幾桌也能夠。”說完,他爺倆開始哭,他爸又說:“爸現在特別內疚,就感覺對不起你,其實我應該先找他們家賠錢,賠完錢給你留著我再去捅他,你這些年還能過得好點。”後來鐵錚也挺爭氣,雖然平時跟蔣念五嚴世濤等人混在一起,但也考上了個本科,花錢也很仔細,後來他跟黃霄漢,郭冠夫喝酒時曾說:“我那時候有點錢,你們總說我摳,你們知道我那時啥感覺不?那幾萬塊錢就是我的精神支柱,我總合計,你們就算家裏沒錢,好歹父母雙全有個工作,還能有進項,那我還有幾萬,花沒了我就得要飯去了,所以一直很小心,是一種對未來無法確定的恐懼,你們永遠體會不到。”

後來鐵錚大學快畢業時,他爸得了尿毒症,保外就醫,鐵錚還剩3萬多塊錢,跟他爸說:“咱家原來發廊連著後院的一間小屋,把外邊的發廊賣了吧,給你治病,咱爺倆住小屋也行,我馬上畢業了,也能出去掙錢了。”他爸沒說話,第二天出去取了兩萬塊錢,拿著刀,去檢察長家,這時候檢察長一年前已經得癌症病死了,他爸把檢察長兒子和兒媳婦全都捅了,但沒死,檢察長兒媳婦大腿筋被弄斷了,撈了個終身殘廢,檢察長兒子要害和胃被捅了,失去了生育能力(但倆人已經有了女兒)也終身不能喝酒了。然後拿著兩萬塊錢都買了杜冷丁,跑到西臨市的後山藏了起來,三個月後他爸被抓到,已經不成人形,這時候鐵錚才知道,他爸買杜冷丁是為了紮完止痛。一直也沒判,因為他爸在醫院,住了兩天就不行了,鐵錚和嚴世濤去看他爸,他爸神誌不清,氣若遊絲的反複念叨:“兒子,爸對不起你,兒子,爸對不起你。”這時鐵錚和嚴世濤已經泣不成聲,突然,他爸坐了起來,表情也變得釋然,聲音也有了力量:“兒子,爸對不起你,但,爸對得起你媽,爸真沒虧她跟我過了一回,我真挺想她。”然後眼淚順著眼眶留了下來,直接倒在床上,咽了氣,鐵錚準備用剩下的一萬塊錢給他爸料理喪事,這時候來了仨人,有倆是鐵錚他爸生前的哥們,一個是他爸的獄友,直接把事攬了過來,幫鐵錚把殯出了,然後他們都給鐵錚留了電話,說:“大侄子,有事盡管開口。”

之後就走了,這三個電話,鐵錚一直留著,但從來都沒有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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