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土大陸的另一側,狂風怒號的西部荒原。
一支隊伍行走在山野間,朝著矮人山脈的方向前進。領頭的幾個獸人穿著薄薄的短衣,快速地前行在小道上。
撒暮邇帶領著鬣狗部落的這支小隊前去接應薩溝利來的人類,雖然不知道首領什麼時候開始和人類打的交道,但在鬣狗部落等級森嚴的治理環境下,來自上級的命令隻有服從的份。
嚴寒將至,西部荒原的冬季向來是最為惡劣的時候,也隻有在冬季,各個獸人部落才會暫時偃旗息鼓。
這個時間點,外界人類的商隊已經陸續離開西部荒原,待到來年夏季大河水位上升,極北貿易港的船隊才會踩著部落集會的時間到達。
撒暮邇的目光看向沿路的樹木,臨近矮人山脈,植被相較於西部荒原有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即使大多數樹枝上已經沒有多少片綠葉,撒暮邇還是珍惜地將少見的景色納入眼底。
西部荒原並不像其他國度一樣有著統一的集權者,遼闊的疆域伴隨著獨特的地理環境與好戰的獸人,注定了這片荒原不會有絕對的和平出現。
這是中土大陸上最為動蕩,也最為自由的一處天地。
撒暮邇所屬的鬣狗部落隻算得上西部荒原裏的二流勢力,且近年來隨著部落裏人口驟減,大巫與祭司的數量少的可憐,更別說象征著部落硬實力的神眷戰士。
他的眼裏閃過凶光,將目光投向了遠處高聳連綿的山脈——首領居然把精力放在人類的身上?雖說他多少知道此行要去接應的人類必定不是什麼庸人,但在急缺人力的冬季到來前,首領卻把這種事交給他來做。能走投無路到西部荒原來,那還有什麼利用價值?
西部荒原被貫穿中土大陸的大河分為南北兩側,但散落的勢力大多在南邊,北部過了大河後便已靠近銀月與低語森林的範疇,中間全是尚未有人踏足的區域,凶險萬分。
鬣狗部落的位置正靠著矮人山脈這一側,但撒暮邇就算再想馬上接到人,趕著時間回到部落參加冬狩,少說也得花半個月時間,注定趕不上下周的狩獵準備。
此時作為先行的偵察兵適時返回,“前方石橋處無異常!”作為偵察兵的撒瀝氣喘籲籲地跑到撒暮邇跟前,身上的鬃毛被汗水打濕不少。這是他成年以來第一次離開部落這麼遠,還有了跟著神眷戰士一起行動的機會,難免不感到激動,要知道撒暮邇可是鬣狗部落數一數二的勇士!同時也是他們部落最為出色的神眷戰士。
撒瀝在成年禮上便已經期待著加入部落的護衛隊,出發前撒狛首領答應他回去後便讓他參加下一次的冬狩。
撒暮邇朝他點點頭,示意身後跟隨的獸人放慢腳步通過石橋。鬣狗部落的獸人們戴上了防止蚊蟲叮咬的麵巾,緩慢地通過石橋。即使這個季節西部荒原已經沒有多少蚊蟲,但在植被繁茂的矮人山脈,蟲子們總是活躍在每一個季節的晝夜。
過了這石橋,便正式進入矮人山脈的區域了,之後的風險便難以預料,撒暮邇一行人的身影消失在石橋盡頭,隻遠遠傳來撒瀝好奇的問話聲。
“撒暮邇大人,您見過矮人嗎?”
……
“阿嚏——”
舟楠打了個寒戰,異界的氣候遠遠超出他的預料,雖然按照沙斯蒙所說的中土大陸通用的十五月一年的計算法來說,眼下也才算得上秋末,但走在山路上被風吹得冷的不行。
他好奇地看著身旁的男人,明明隻穿了一件粗糙得不行的短衣,被風吹的時候卻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再看看周圍同樣凍得哆嗦的南加村民們,舟楠心裏多少才平衡了點。
看來不隻有他一個弱雞。
來到異界滿打滿算還沒有半個月,舟楠已經深深領略到這個世界是有多麼的與眾不同。
原先的他還存有幾分僥幸,幻想著異界裏同樣存在著與華夏相似的文化,如此一來他還算得上如魚得水,但短短半個月已經徹底打消了他的幻想。
黑石部落裏沒有人權的奴隸們,除了身上有堪堪能遮住關鍵部位的衣物外,和那些牲畜也沒什麼不同,而黑石部落哪怕因為豐富的礦物而作為商隊集聚處,這裏的人們吃穿用度在舟楠看來比“落後”二字有過之而無不及。
舟楠很難想象這些隻會出現在曆史學裏的名詞和事物有一天會真切的出現在他麵前。
最令他不安的還不止這些。
人的底氣來自於絕對的實力,在華夏時,舟楠雖然秉持著獨善其身的行事準則,但他優秀的專業能力和宜人的外貌使得他在人際關係裏從未遇到過什麼困難,也不會為了“活下去”這個看起來易如反掌的詞彙感到憂慮。
但現在,舟楠卻真實地感受到心底那抹名為恐懼的情緒在滋生。
早先在大漠裏時,薩恩和沙斯蒙法術對轟的場景雖然視覺衝擊力爆棚,但舟楠尚且還能當做真人大電影,畢竟他當時並沒有在正麵戰場承受壓力。
直到薩恩被轉輪抽走靈魂,徹底消亡時,舟楠體會到了一條生命因他逝去的實感,他絕不是一個同情心泛濫的聖父,弱肉強食是舟楠非常認可的一個準則,但不影響他因為薩恩的結局感到恐懼。
也許是感受到了舟楠的心緒,一直充當舟楠耳飾的轉輪緩慢轉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