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還未亮,整個宮中便炸開了鍋。
“皇後有喜了!皇後有喜了!”
宮人們一路爭先告知,所到之處全都被這一喜訊感染,整個皇宮都是一派喜氣洋洋的。
這消息很快也傳到白淑儀的朝霞宮裏了,此時許知意正在白淑儀殿內談話。
“淑儀娘娘,宮內都在通報,中宮有喜了!皇上讓小固子來傳話,說等會下朝要去看皇後娘娘,不能陪您用膳了。”
聽聞此話,白淑儀手上正剪的紙鳶,啪的一下掉了下來。
宮女見狀連忙退下,不敢再吱聲。
許知意將紙鳶撿起,關切的詢問道“姐姐……你不高興?”
白淑儀回過神,勉強擠出笑臉“皇後有喜,是皇後的幸事,是皇上的幸事,更是中晉的幸事……皇上高興,我自然也是高興的。隻是……隻是……”
說著說著,白淑儀的心頭忽然湧現出一陣委屈與酸楚,眼底泛紅,她的眼眸被水霧給遮住了。
哽咽著“隻是,我總是在想,可惜這份喜悅卻從來未曾出現在我身上。”
許知意見狀,連忙遞上帕子。安慰道
“姐姐寵冠後宮,子嗣總是會有的,隻是早晚的事而已,你也不必過於傷心。”
聽聞許知意這話,白淑儀的眼淚竟止不住的流了下來。
身旁的掌事婢女雙喜用胳膊碰了碰許知意,暗示她不要再多言。
隨即連忙轉移話題“娘娘,奴婢給你換杯茶吧。”
白淑儀手擺了一擺,示意雙喜不需如此,繼續說道
“這事原也沒什麼不能說的。我的出身這宮內誰人不知呢?我本就是命苦。”
她頓了頓,擦了擦眼角的淚水。
“哎…做我們這一行當的,生兒育女是壞規矩的事。所以早年間……早年間,我是早就被老鴇用藥給毀壞了身子的。妹妹!這輩子我是與子嗣無緣了。”
說完已經泣不成聲了。
許知意這才恍然大悟,為何白淑儀榮寵至此,且她本人又是一個毫無心計的,這宮內錯綜複雜的各方勢力卻並未對她有所行動。
除去皇帝的庇佑之外,大抵也是大家都覺得她並不足為患。
一個無法生育又毫無根基的寵妃,上限並不高。
她再受寵歸根到底也與禦花園裏圈養的奇珍異獸無異。
她們又何必大費周章去陷害她惹皇帝不快呢?
“我們娘娘心善,從來也不是拈酸吃醋,嫉妒他人之人。娘娘隻是惋惜自己。所以每每有妃嬪傳來懷孕的喜訊,我們娘娘總是免不了傷心一番的。”雙喜說道。
這雙喜原是白淑儀早年在青樓的舊人,也是自幼就被賣入青樓的。因為年紀尚幼就被安排著伺候白淑儀了,後來白淑儀贖身之時也將她帶走,再然後白淑儀成為後妃,她自然也是被又帶入宮了。
她與白淑儀可謂是情同姐妹。她說這話確實是為白淑儀感到惋惜。
知道此番緣由,許知意作為大夫,下意識的便拉起白淑儀的手,開始號脈。
腎脾肝虧虛不足,不易受孕。
白淑儀的身子確實是被損壞了的。但卻並不是無藥可醫。可為何宮內禦醫卻並不為其調理?
許知意有些疑惑,她著實探不清這裏的門道。
宮內人情複雜,這禦醫有多少是真的在行醫,又有多少隻是各方勢力的博弈?
白淑儀眼淚汪汪,她那一雙眼睛濕漉漉的,讓人不禁心軟。
許知意想起白淑儀對她的好,就動了給她私下診治的念頭。
她到底隻是暫借宮中,且有蕭雲起這一事端在,她的命保不保得住都不一樣,又有何懼呢?不管是何內情,她現下能寬慰好友才是正經事。
想到這裏,她輕輕的擦拭白淑儀眼角的淚水,笑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