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了門,卻是送水的。
多多一個勁地往送水工人後麵躲,被餘浩拎小雞一樣拎了回來。她掙紮著叫:“是孟蘇蘇亂翻東西,我不許,他還不聽。爸爸,我是打擊犯罪!”
餘浩忍俊不禁,緩和了口氣,看著她,“多多,爸爸說過多少次了,有什麼事情要講道理,打人是不對的。去,向蘇蘇道歉。”
多多剛才的飛揚跋扈全沒了,小臉漲得通紅,咬著嘴唇,一個勁往後縮。
“道個歉就那麼難嗎?”餘浩歎了口氣,蹲下來,拉著她的小手耐心教導,“多多,你看,鐵盒子那麼硬,如果把蘇蘇的頭打破了,留下疤,破了相,以後就沒人肯嫁給他了,你說對不對?真正有本事的,打架隻用手,而且不打臉……”
“有你這麼教孩子的嗎?”喬依哭笑不得,撿起餘多多扔在地上的舊鐵盒,盒蓋沒蓋嚴,一拿起來,裏麵的東西便散落了一地,連忙去收拾。
多多不敢與爸爸對視,低頭盯著自己腳尖,半天才吭哧吭哧地說:“爸爸,我錯了,下次我打人不用鐵盒子了。可我不要嫁給孟蘇蘇,我要嫁給大三班的潘帥。”
餘浩愣了一下,才明白她的邏輯,彎了彎嘴角,正待開口,孟蘇蘇已經在後麵不服氣地嚷嚷:“我才不稀罕,豆豆姐姐說等我長大了,她會嫁給我!”
“傻小子,豆豆姐姐逗你玩呢,她剛才還說要嫁給你林叔叔呢。”餘浩實在忍不住了,笑著揉了揉孟蘇蘇毛茸茸的頭頂。
孟蘇蘇眨著眼睛,表情嚴肅,似乎在思考著人生大事。
餘浩見他那副一本正經的小模樣,不由得樂了,彎腰一手抱起一個,“走,我們下樓等可樂叔叔去,別打擾豆豆姐姐學習。喬依,你來嗎?”
喬依蹲在一遝散亂的紙張前,充耳不聞。
餘浩瞥了一眼她手裏攥著的那張有些發黃的舊報紙,放下兩個小家夥走過去,有點兒尷尬地撓撓頭,“這都多少年前的東西了。”說著又回頭瞪孟蘇蘇,“小子,你屬耗子的?從哪翻出來的?”
“我應該問你,為什麼會有這東西,還一直留著?”喬依揚了揚手裏的報紙,上麵是十七歲的她,紮著馬尾辮,穿著校服,胸口別著“實驗中學”的校徽,眼睛處打了馬賽克,頭頂是“特警神槍手解救人質”的大標題。
“我……”餘浩一時不知該怎麼解釋。那是他狙擊手生涯創造奇跡的一刻,卻也是她人生墜入泥沼的一刻,對她來講,是痛苦的回憶,而對於他,是最初的心動,最隱秘的珍藏。
喬依站起身,微抿著唇,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正在他被看得心裏直打鼓的時候,她突然笑了,柔柔的、淺淺的笑,好似春風拂過,綠柳抽芽,遍地花開。
“我當時鼻尖上有顆青春痘,又紅又腫,你看見了嗎?”喬依促狹地眨了眨眼睛。
“沒有。”餘浩伸手攬住她,寵溺地點了點她的鼻尖,微笑,“我隻看到了你眼中的一滴淚。”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