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海裏急速地下沉,海水灌進我的耳朵,咕嘟作響。我努力掙紮著卻無法停下,沒有那個氣泡的保護,巨大的水壓,壓得我感覺每一處骨頭都要斷裂。隨著不斷地下沉,原先黑暗的海水卻再次浮現出藍色,仿佛在海底有什麼東西在發光。
抓住它!
抓住它!
我伸出了我的手想要抓住那束光。
四周越來越亮。
“嘩~”我衝出了水麵,這裏是……是天空!我繼續在天空中急速地下降,穿過了雲層,我看清了下方又是一片海洋,在海平線處,一顆稚嫩的太陽正在升起,她光線柔和,溫度適宜。
“嘭~”我又掉進了下方的海洋,巨大的撞擊使我失去意識。
等我再醒來,我渾身濕透地躺在沙灘上,海浪輕輕地拍打著我的腳心。
這裏還是那片沙灘,我和姐妹們去過的沙灘,我撿到海螺的沙灘。
我又死而複生了嗎?
我在沙灘上走著,四下尋找著人跡。
“郝梅!呂晶晶!韓璐!”我叫著姐妹們的名字,卻沒有人回應我,“你們在哪啊?”
四周隻有海浪聲。別說人了,就連一隻海鷗也沒看見。
沿著海岸線不知道走了多久,我終於看見了她們三個,她們互相潑水嬉鬧著。
“喂!我找你們找了好久!”我朝她們跑去,“你們怎麼……”
我剛靠近,她們就如青煙般消散。
我疲憊地坐了下來,望著麵前的大海,從剛才開始,太陽就一直浮在海平線上,這麼久了絲毫沒有升起。
原來這裏不是現實……
這次為什麼不是在海裏?
為什麼沒有氣泡?
為什麼是在這片沙灘?
我真的還有機會嗎?
……
我腦子裏的問題一個接一個,但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這次和以往都不一樣,沒有了氣泡的束縛,我可以在這片區域自由活動,或許隻要找到離開這裏的辦法,我就還有機會。
“媽媽。”我看見龍龍站在海岸邊向我揮手,還沒等我靠近,一個巨浪就將他吞噬。
“媽媽。”我又聽見身後傳來思思的聲音,等我回頭,隻看見她如沙粒一般被風吹散。
我跪在沙灘上,用力地捏著沙子,心裏的遺憾、難過、恨都湧了出來,一滴、兩滴……“對不起……對不起……是媽媽沒用,媽媽沒能保護好你們……”我知道,這一次,如果還有機會,一定會回到了更早的時間,如果還有機會讓我擺脫項洋,就意味著,我再也見不到我的孩子了。
我不甘地把沙子攥在手裏,來回揉捏,突然感覺手裏好像被什麼東西硌了一下。我張開手,這沙子,有黃色的沙粒,白色的沙粒,還有小小的貝殼和海螺……
海螺!對啊,就是這個沙灘!能找到那個海螺嗎?!
我開始刨沙,這是我現在唯一的希望,我的心裏默念著一定是的,一定會有。
我挖了很久很久,如果太陽會動,那一定會是很多個日夜,在這個不會饑餓不會口渴的世界裏,我的手卻挖得鮮血淋漓,終於,我在沙子裏看到了海螺的一角,是那個熟悉的海螺,和我先前挖出來的都不一樣,它的殼上有著一排尖刺,它曾經紮進我的腳心,也曾經刺進我的頭皮。
當我把這個海螺捧在手裏時,我聽見了一聲長鳴,這長鳴,比竹笛聲更堅定,比號角聲更悠遠,比海風聲更有力。接著,海平線上的太陽開始快速地升起,日月更替,鬥轉星移,潮漲潮落。海平線一點點向我靠近,天與海的交接變得越來越模糊,直到又一個清晨,太陽出現在了我麵前,將我抱入懷中,溫暖明亮,所有的一切都被白光衝散。
“鈴鈴鈴~鈴鈴鈴~”
“啊——不想上早課……”我聽見舍友慵懶的聲音。
!!!!!!!!!!!!!!
我猛地從床上坐起。
大學……我好像回到了認識項洋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