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飯回到酒店，李淑萍已經坐在沙發等著了，像是有事要找張聲溫談，孫庭語自覺避開了，將客廳留給他們。
兩人聊了將近四個小時，外麵天都黑了，沒人知道他們聊了什麼。
孫庭語一直守在外麵，全程沒有問過他要和李淑萍做什麼生意。她心裏時刻謹記張嫂教的話，不該打聽的不要瞎打聽，做好自己該做的事情。
倒是李淑萍走了之後，張聲溫和她說了兩句：“我打算投資謝家的醫療生意。”
“你這……是不是有點突然了？”她並不知道蔣家的生意來源，但也清楚和醫療八竿子都打不著。
他現在卻要投資醫療行業，這跨行的步子是不是邁的有點大了？
“醫療才是經久不衰的大熱門行業，”張聲溫喝了一口水，解釋道，“但一般人接觸不到這個行業，現在謝家可以給我提供這個門檻。”
孫庭語突然就無話可聊了，他們不過是一群商人，將醫學視作一門賺翻天的生意。
有誰會在乎那句：願世間無疾苦，何妨架上藥生塵。
她盤腿坐在酒店落地窗前，欣賞對麵江岸的燈光秀，申城是一座紙醉金迷的城市，每到夜晚，燈光如群魔亂舞，名副其實的不夜城。
張聲溫駕駛著輪椅緩緩過來，電流發出微弱的“呲呲”聲，最後停在了她身旁。
“看什麼呢？”
孫庭語給他指了指窗外：“對麵有燈光秀。”
因他不喜歡太亮的環境，房間隻有客廳開著燈，落地窗這邊的陽台並沒有開燈，這樣一來，玻璃就自動成了鏡麵。
他輕而易舉捕捉到她臉上的表情，清清楚楚。
她眨著一雙大眼睛，睫毛像蝴蝶翅膀撲閃，專注盯著窗外的江岸美景。
他也被美到了，忍不住誇讚：“你的眼睛很漂亮。”
“嗯？”孫庭語一愣，抬頭看向輪椅上的他，不懂他這句讚美的話從何而來。
他也不解釋，陪她看了一會江岸的燈光秀，駐足半晌，終於還是失去了耐性：“沒什麼好看的，太聒噪了。”
他喜靜，不喜申城的喧嘩浮躁，雖然這裏遠離江麵，聽不見對岸的聲音，但視覺效果就足夠“聒噪”了。
“我要洗澡，去給我放水。”
張聲溫是一個潔癖患者，每晚都要洗澡，有時候早晨起來還要洗一次。孫庭語一邊給他放水一邊想，這人的潔癖症，大概是藥石無醫了。
放完水，他就推著輪椅進來了，孫庭語小心翼翼將他攙扶起來。
張聲溫用力扶著盥洗池，手臂上已經青筋顯現：“我自己可以，你先出去吧。”
他僅靠左腿站立，右腿曲著，還有些站不穩的樣子，身子微微顫抖。
孫庭語不太放心，但他很注重隱私，一直都是自己洗澡，不喜歡別人碰他，她想到那晚他都能獨立走上樓梯，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吧？
她輕輕將門帶上了：“我就守在外麵，你有事叫我。”
孫庭語站在門外，心裏卻在想，他一直都是自己洗澡，難道從來都沒有摔倒過嗎？
很快，她就開始恨自己的烏鴉嘴了。
等的無聊，她玩了一會手機，忽然聽見裏麵傳來“咚”的一聲悶響，像是有什麼東西摔在地上。
孫庭語心急地敲了敲門：“蔣先生，你怎麼了？”
“我沒事，先不要進來。”
他的聲音沉穩有力，看樣子問題不大，孫庭語暫緩一口氣。
過了一會，裏麵又傳來他的聲音：“我穿好衣服了，你現在進來吧。”
孫庭語推開門，看見張聲溫坐在浴缸上，身上穿著酒店的浴袍，頭發上的水還沒有擦幹淨，正在往下滴水。
地板上一大片水漬，全是沐浴露的泡沫，已經不能下腳行走了。
“這是……”怎麼回事？
張聲溫解釋：“剛才從浴缸出來，不小心滑倒了。”
孫庭語一聽就急了，作勢要檢查一下他的腿，張聲溫淡淡道：“我沒事，你不要擔心，把輪椅給我推過來。”
她推著輪椅過來，腳上穿的一次性拖鞋已經完全沾濕了。
孫庭語扶他坐在輪椅上，但他的身子太重，畢竟一米八的個子也不是擺設，她的重心全在他身上，沒留意腳底踩到了泡沫，鞋子本來就是濕噠噠的，腳底一打滑，就摔進了他的懷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