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懷霜夜裏本來睡得好好的,半夜耳邊聽見嗚嗚咽咽的哭聲,她一扭頭,旁邊人正在夢裏拳打腳踢,一邊打一邊模模糊糊地念叨要吃雞肉。
她捂住嘴偷笑兩聲,輕輕拍著阮雲宜的背。
阮念倒是不擔心,小孩子被嚇到就是這樣,她摸摸小孩微微有些燙的額頭,找出劉大夫給的藥丸讓人吃下去,後半夜出了一身汗,熱退了下去,安安穩穩地睡著了。
第二天,阮雲宜聽著10099幸災樂禍地闡述她半夜哭得有多淒慘,吃了藥睡得有多安穩,悲憤地摸著小口袋裏幾枚銅板,要少了,這精神損失費要少了!
她點開個人信息,看到財富一欄,終於不是身無分文了,現在是“夠吃一頓”。
…...
10099安慰她,【萬事開頭難,宿主不要灰心!】
阮雲宜:她不是灰心,她是心如死灰。
然而,看到坐在破爛桌前一絲不苟地做繡活的阮念,再看溫柔耐心喂弟弟吃東西的李懷霜,死灰也要複燃了。
她跳下床,三兩口扒完自己的飯,把李懷豫抱到自己懷裏,端著碗喂他。
李懷霜抿了抿唇沒有拒絕,也開始吃起飯來。
李懷豫顯然還沉浸在阮雲宜之前的餘威裏,簡直像赴死一樣張開嘴啊嗚一口,喝米粥喝出了視死如歸的架勢,阮雲宜嘴角一抽,不知道的還以為她在碗裏下了毒。
李懷豫走路還搖搖晃晃,卻已經露出點調皮的苗頭,李懷霜收拾碗筷顧不上他,阮雲宜自覺地擔負起看孩子的重任。
她把李懷豫帶到院子裏溜了幾圈,這小家夥還精力滿滿。
阮雲宜想了想,把人裝進背簍裏,撿起灶台旁被專門盛在盤子裏的鬆茸,這東西大家到底沒舍得吃。
“娘,姐姐,我帶小弟出去轉幾圈,很快回來!”
阮念遙遙應了一聲,李懷霜從門口探頭,“別跑遠!”
阮雲宜擺手,李懷豫也興奮地擺手。
家裏突逢變故,他出生後還真沒怎麼出過家門。
阮雲宜被身後蹦蹦跳跳的小屁孩折騰得頭昏腦脹,不行不行,再跳就要把她腦漿搖勻了。
她伸手把小孩從筐裏薅出來放到地上,義正言辭,“小孩子要鍛煉,咱們一起走!”
李懷豫撇撇嘴,卻也乖乖地牽著手。
阮雲宜觀察了一下,也不知道是不是年紀太小了,李懷豫走路搖搖晃晃不太穩當,兩條腿有時候各走各的,動不動就要摔個屁股墩兒。
要不要想辦法給他做個學步車呢?
她正思索著,10099兩隻大耳朵在她眼前甩了甩。
【到啦到啦,這就是劉獵戶家。】
阮雲宜順手擼了擼兩隻兔耳朵,將李懷豫抱進懷裏。
經過劉大夫家大公雞的洗禮,她現在謹慎多了。
看了看眼前如出一轍的籬笆門,院子裏雖沒養雞,卻到處掛著皮子。
她抱著李懷豫往後退了退才出聲,“劉叔,你在家嗎?”
話音剛落,屋門裏衝出一條黑色大狼狗,衝著她咆哮起來。這狗一身毛發烏黑油亮,體態軒昂,眼睛明亮,一看就養得很好。
阮雲宜一個激靈,好險好險,這要是被咬了下巴,就不是吃顆藥丸了事了。
劉獵戶緊跟著從屋裏出來,手上還端著比臉大的海碗。
李家的?這小姑娘一向脾氣不好,今天怎麼知道叫人了,還帶著弟弟。
“綿綿,什麼事啊?”
他一邊問話一邊將狗拴在柱子上。
阮雲宜這才掏出那棵鬆茸,“劉叔你看,這是昨天我們上山挖野菜的時候找到的。”
劉獵戶接過來,確實是鬆茸,品相不錯,可惜隻有一棵。
他大概知道這孩子是來幹嘛的,從碗裏拎出塊帶骨頭的肉遞過去。
阮雲宜瞧了瞧,應該是雞肉,她大大方方地接了肉,遞給李懷豫。這孩子走路不穩當,應該也有營養跟不上的緣故。
劉獵戶怪驚訝的,這孩子真轉性了。
“劉叔,我知道這一棵不值當什麼,隻是我要是能按筐摘的話,您還收不收?”
劉獵戶眼前一亮,就算隻有一筐,城裏那些貴人們也趨之若鶩了。越有錢,越愛山裏的野物,有錢人的心思,他是不懂。
可轉頭又想到他上個月專門上山轉了一圈,卻兩手空空而歸,這東西,看運氣啊。
不過,這丫頭能找到一顆,說不準還真就叫她碰上。
“行,你要是真能挖來一筐的話,這一筐就給你一百文,怎麼樣?”采和賣,四六分賬,他也不是在唬人。
阮雲宜點頭,知道這肯定是對方得了利之後的價錢。不過她又不能常去縣裏,有人有門路賣出去,她隻需要供貨也省了事。最主要的是她怕賣了錢有人眼紅,找個人一起做買賣,也能分擔一二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