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別情說完看了李暮靄一眼,也是無奈,看來世上就沒有十足的好東西。
那藥雖能救命,卻能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此女昨日痛得死去活來,而君上昨日發作之後也再無耐性裝下去,才傳她們來長欽殿,逼她交出解藥。
李暮靄望了望前方的紫極殿,她孤身一人留在暴君身邊多危險,得找機會和旁人多套近乎,比如這個柳別情。
她看得出此人是夏侯沉的親信,追隨暴君多年,對夏侯沉的脾性了如指掌。
李暮靄笑著攀談:“柳總管,你看著性情溫和,斯斯文文,伺候你家君上不容易吧?”
柳別情還是不想理她,朝著紫極殿走去。
李暮靄抿抿嘴,禦前的人嘛,對待她一個敵國之人怎能不謹慎,她懂,不急。
她跟著柳別情進了紫極殿,見外殿裏站了十來個內侍,端著金盆、盅盂之類的東西,等著服侍他們君上起床。
內殿的門關著,裏麵已經有了燭光。
柳別情走到門外喚了一聲,“君上。”
“進來。”
柳別情推開殿門,微微弓著身走進寢殿。
其他人仍在原地等,直到柳別情回頭示意他們進去,內侍們方才埋低了頭,捧著各自的東西,斂聲屏氣地進了寢殿。
李暮靄沒有活幹,扒在門邊探了個腦袋張望,見夏侯沉正坐在窗邊矮桌旁下棋。
殿內的裝飾都是暗色,本就死氣沉沉,他還穿著一身暗紫色寢衣,像極了坐在閻羅殿裏的閻王!
一個內侍擰了錦帕呈給君上,手上掛著水珠,不小心撒了幾滴棋盤上。內侍嚇白了臉色,慌忙跪下磕頭,“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夏侯沉看都沒有看他一眼,指尖拈著一枚棋子,思索片刻後落下。
柳別情輕車熟路地發落了他:“拉去刑司,杖責三十。”
幾滴水,三十板子……
李暮靄聽著都疼,怪不得內侍們一個個小心翼翼,生怕出差池。
宮裏那麼多差事,他們偏被挑來服侍暴君,跟她一樣倒黴透頂!
早膳設在外殿,皇帝的夥食開得真好,吃個早飯而已,各式糕點、燉品、粥品、小菜擺了一桌子。
李暮靄看著直流口水,她還沒吃早飯呢,因為她睡過了時辰,柳別情自己吃了早飯才來叫的她。
也許是因為夏侯沉如今得忌口,不能被太多人知曉他飲食有異,柳別情遣走了內侍,隻與她留在大殿裏。
李暮靄記得自己答應暴君的事,她得幫他防著藥性發作,將桌上不適合他吃的菜都端得遠了些,譬如那些肉包、肉粥、雞油燉的青菜、摻了豬油的糕餅、乳鴿湯……再把他能吃的菜換到他麵前。
於是乎,這位九五之尊的眼前隻剩下白粥、幾樣麵點。
夏侯沉徐徐轉眼看向李暮靄,匪夷所思。
柳別情同樣投來詫異的目光,這飯食是君上吃的?半點油葷不見,他們當奴才的吃得都比這香。
李暮靄語重心長,“君上,要想自己少受罪,你隻能這樣吃,聽我的沒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