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靄愣了一下,瞥瞥他道:“我見了殿下心裏高興,我一高興話就多,何況我是真關心君上你,什麼虛情假意,君上你要是氣出個好歹,不還得我來治?”
“你的醫術若真高明,就早日將朕的藥性解了,朕放你與李闊回南鄴,從此朕與你井水不犯河水,朕就當不認識你,你也不認識朕!”
“我也巴不得從不認識君上你,不認識你,我現在就在大鄴吃香……”李暮靄頓住了,好像也談不上吃香喝辣。
她若是不來北淩,如今還在東宮幹灑掃的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還得受罰。
相比之下隻要夏侯沉不嚷著殺她,她如今的日子還算滋潤,住的是淩帝的偏殿,吃的是主子的飯食,夏侯沉還把阿六撥給了她差遣。
李暮靄沒再往下講,規規矩矩地站著。
入夜,李暮靄躺到床上,望著頂上那麵銅鏡,仔細捋了捋近來淩宮發生的事。
自打肖氏闖宮起,這兒的日子就越發不太平。
肖氏母子沒了,短短一月之間,四皇子和五皇子也沒了。
照理來說,先帝的血脈隻剩夏侯沉和幾個公主,夏侯沉乃天命所歸的君王,群臣應該都向著夏侯沉才是,可是背後又似有一雙手,將所有災禍化作了一桶桶髒水,全潑給了夏侯沉,讓夏侯沉敗盡了群臣的忠心。
今日一場刺殺,又讓百姓看了熱鬧。
百姓們已知他們這位君上有多遭人恨,招得近百號刺客飛蛾撲火般地來殺他。
另外還有定國公的藥……
一樁樁一件件,看似分散,其實也有千絲萬縷的聯係,定有人在背後步步為營。
是攝政王?
若是,這人得多老謀深算,躲在行宮都能將胤安城攪得一團糟。
李暮靄抬起雙手,先瞧了瞧左手,再看看右手,如今擺在她麵前的好比一場賭局,隻有押對人她才能拿到藥材平安回去,她是押叔叔,還是押侄子?
冬末初春。
長欽殿裏還燒著炭火,悶得很,李暮靄推開窗戶,見外麵樹枝上抽出了嫩芽,今日陽光正好,微風也不像往日一樣冰涼。
夏侯沉在上麵看折子,她就在這大殿裏轉悠,欣賞裝潢,摸摸陳設,百無聊賴。
柳別情去了一趟外麵,回來時手裏拿著一樣東西,走近呈上:“君上,永國有國書送至。”
夏侯沉示意他拿過來。
柳別情侍立在一旁,等君上看過,他問道:“君上,永帝突然遞來國書是有什麼要事?”
夏侯沉合上國書,淡淡言:“永帝得知老四離世,希望朕能再給永國公主擇個好去處,善待於她。”
柳別情不解:“永帝知道安陽郡王的事不足為奇,可為何會特意提到善待?難道他知道公主被君上禁足的事?”
夏侯沉神色波瀾不興,“她們想請永帝求情,自然會訴苦。”
“永帝為此遞了國書來,可見重視,君上打算如何?”
“那二人畢竟是他的親族,他如此鄭重其事,朕也不便置之不理。”
“君上真打算放了她?”李暮靄回頭看向夏侯沉,皺眉歎道,“有靠山撐腰就是好,我們大鄴也沒個人寫封信來,讓君上善待善待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