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瑄聞言,臉色沉了幾分,“你!”

李暮靄不緊不慢地抿了口茶,朝旁邊的阿六使了個眼色。

阿六抱著錦盒過來,呈給了郭瑄。

郭瑄看著,神色霜冷。

“這盒子想必郭姑娘看著不眼生,當日你送我的頭麵我還你,如此你我庚更無瓜葛。”李暮靄放下杯盞,淡淡啟唇,“阿六,替我送郭姑娘出宮。”

阿六抬手,“郭姑娘請。”

“我郭家在大淩根深蒂固,定不會樹倒猢猻散,你今日見死不救,來日我也會讓你嚐嚐家破人亡的滋味!”郭瑄咬牙切齒地道,眼裏含了淚,起身拂袖離去。

她走之前還不忘帶著鬥篷遮掩,生怕被別人看出來。

李暮靄神色淡然,又嚐了塊糕點。

讓她家破人亡嗎?

可惜,她本來就沒有家,也沒有血緣至親,天大地大,孑然一身。

郭瑄走了,她繼續欣賞禦湖的風光,微風陣陣,晚霞漫天,現在的景色比方才更美。

她見欄杆外還有不少魚兒,憑欄看了看,掰碎糕點拋進水裏,魚兒爭相搶食,驚起陣陣水花。

“你在這兒做什麼?”

李暮靄回頭看去,夏侯沉來了,身後隻帶了柳別情一個隨從。

“君上你怎麼來了?”李暮靄惑然。

“見個人而已,用得著跑來禦湖?”夏侯沉眺望湖麵,“這地方朕都少有來過。”

李暮靄邊喂魚邊說:“君上你日理萬機,又不喜歡玩樂,當然不會為了賞景跑來禦湖,我來這兒是圖離宮門近,人家進出方便,而且清靜。”

李暮靄喂完魚,坐到了正前方臨水的台階上。

夏侯沉落坐桌旁,看著她的背影問:“你見的人跟你說了什麼?”

“還能說什麼,無非是拿我的把柄要挾我,讓我給郭相求情。”李暮靄抱膝坐著,不禁感歎,“她也真看得起我,以為我在你這兒無所不能。”

“你怎麼說?”

李暮靄沉默了一陣,見天色漸晚,暮色淹沒了遠處的風景。

這兒也沒外人,她回頭看向他,唇角一揚:“我說君上可想殺你爹了,他早就盼著這一日,什麼倚重信任,都是欲擒故縱罷!”

夏侯沉眉宇深鎖,“你當真……”

李暮靄斂了笑容,打斷他的話:“我傻嗎?有些事我猜到了就算了,真說出來不是毀了君上你一盤好棋。”她道,“我隻能說君上你為此憂思不已,我不敢打擾,也不敢插手前朝的事,白白得罪大臣們。”

夏侯沉轉眼看向禦湖,沒有說話。

李暮靄見他沒有否認,便知她猜得很對。

他在朝會上一會兒向著郭相,一會兒由著攝政王傳人證,最後也不親自定郭相的罪,真是和得一手好稀泥。

可誰能想到,攝政王與郭相的一廝殺之下,是他這個漁翁在費心籌謀,坐收漁利。

夏侯沉遣走了柳別情和阿六,隻與李暮靄待在這兒。

他起身走到台階處,拂去上麵的細塵,坐到了李暮靄身邊。

“君上你不嫌髒嗎?”李暮靄摸了摸他的衣袖,“這身衣料多金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