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沉隨口問了句:“旁人能看?”
李暮靄搖頭,“不能給別人瞧見,隻能給我主子或者給我師兄!”
“那就不能和國書一起送,國書從朕這兒出去到你主子手裏,不知得經多少人的手。”
李暮靄無奈,“這樣嗎?”
夏侯沉又看向她,“若是要緊就給朕,朕另派人去送。”
李暮靄喜出望外,點點頭。
她跑回偏殿取了信交給夏侯沉。
這封信她捂了好久了,死活送不出去。
夏侯沉答應她,會替她送到她師兄手上。
夏日。
外頭日頭毒辣,李暮靄趴在長欽殿窗欞上,一邊撲扇子,一邊看外麵的風景。
廣場上空蕩蕩的,往來的宮婢內監被太陽烤得難受,走路走得極快,沒什麼風景可看,她隻是無聊又憂心而已。
瘟疫鬧了一個多月,案上的奏折日日堆積如山,大臣們絡繹不絕地往長欽殿來,他們急著覲見都是為了瘟疫的事。
李暮靄坐在挨著後殿的角落,她與大臣們彼此看不見,卻能聽見他們的聲音。
“君上,瘟疫不除,民心不穩,社稷難安啊,懇請君上速速決斷!”
“君上,古往今來但凡有瘟疫,如此處置最快也最為妥當。”
夏侯沉話音森寒:“欣州自古繁榮,諸卿可知欣州上下有多少百姓?你們要朕封死欣州,斷糧斷藥,是要滿城的人都去死!”
“君上,若瘟疫不根除,他日傳至胤安,後果不堪設想!”
另一個大臣言:“諸位隻顧對付瘟疫,可百姓何辜,要因此被朝廷所棄,無端喪命,他日就算瘟疫除了,欣州成了一座空城,君上又該如何麵對天下人?”
這聲音李暮靄熟悉,話是王尚書說的,他是刑部尚書,卻也很關心瘟疫的事,日日都和其他大臣一起過來。
李暮靄大致聽明白了,其他幾位大人的意思是,讓夏侯沉棄了欣州,封死欣州,困死百姓,沒了活人,瘟疫自然也就平息了。
古來國君對付瘟疫也曾這樣做過,封死一個村鎮,等村裏的人都死光了,再一把火燒個幹淨,瘟疫也就沒了,可這對朝廷來說是容易,對百姓來說卻是無妄之災,且是滅頂之災。
等瘟疫過去,天下人會怎麼看夏侯沉?他此生都別想擺脫暴君、暴政的惡名。
王尚書倒是在為夏侯沉考慮,他的確是個食君之祿,擔君之憂的賢臣。
其他大臣相互看了看,都沉默了,又一同向君上拱手以表慚愧。
王尚書進言:“君上,依臣之見,不到萬不得已,不宜行此滅城之策。這一個月來,朝廷往欣州送了不少藥方,竟無一奏效,臣以為,不應隻讓太醫在京中看脈案開方子,應派太醫前往欣州,就地行醫,看看到底是方子不對,還是用藥的時候出了岔子。”
另一大臣進言:“君上,尚書大人此言有理,臣聽聞攝政王打算親赴欣州查看,攝政王如此定是想拉攏民心,君上九五之尊不便效仿,但君上若派太醫前往,亦可昭顯皇恩浩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