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沉拽走了她手裏的書,合上放到一旁,“從前也不見你用功,現在逞什麼強。”
李暮靄掩著口鼻,望著他說:“我不是說過嗎,君上要離我遠些,小心過了病氣。”
夏侯沉置若罔聞,坐到旁邊,隨手指了下桌上的醫書,“都搬走。”
柳別情遣了兩個內侍來辦。
李暮靄招呼他們:“別搬太遠,就放那邊屋子裏吧,我還要看的。”
內侍們照她的吩咐,將書送去了旁邊的小屋子。
門一開,夏侯沉一眼就看見了那口棺材,不解:“你怎麼還留著它,不嫌晦氣?”
李暮靄輕言:“留著吧,等過了這段時候再說。”
“何意?”
“從前是覺得晦氣,後來想開了就不怕了,爭權奪勢哪兒有不死人的,成王敗寇,不到最後,怎知前麵是生路還是死路。”李暮靄淺淺一笑,“不然我把它折騰成這副樣子做什麼?”
上麵的東西是她在被夏侯沉圈禁時畫的,她下了筆,就是心裏已經拿定了主意。
其實她不管選誰都是在賭,隊伍一站,生死就跟夏侯沉綁在一起了,她那不叫作畫,叫破釜沉舟,這東西是她備著留給自己的。
內侍們放好書出來,關上了門。
夏侯沉收回目光之際,也懂了她的意思,頗為費解地看著她,“都打算跟朕同生共死了,你為什麼還不肯答應朕?”
李暮靄愣了一下,皺起眉頭,“同生共死跟同床共枕是兩碼事好不好!”
夏侯沉瞥了她一眼,“早知如此,當初朕還不如接納了鄴帝的心意,如今倒省了許多麻煩。”
“那未必,四國都送了人來,君上待諸國厚此薄彼,又最是看不慣我們大鄴,君上要領情也輪不到我,排第一的應該是慕清榕才對。”
“慕清榕是誰?”
李暮靄忍俊不禁,真不記得還是假不記得,人家還在那邊巴巴地望著要下山呢。
柳別情從外麵接了東西回來,稟道:“君上,夏大人回來了,取回了姑娘的行李。”
後麵的阿六拎著兩個包袱,其中一個夏侯沉有些印象,遂問:“你為何還帶著它去了皇清寺?”
李暮靄隻道:“想帶著而已。”讓阿六替她將兩個包袱都放到衣箱裏。
夏侯沉剛端起茶盞,聞言沒喝,放下起身道:“你先歇著,朕去見見夏無念。”
等夏侯沉走了,李暮靄便讓阿六關上殿門,把大氅拿過來她繼續縫。
阿六站在旁邊看著,好奇:“奴才瞧姑娘先前也在縫它,這件大氅是給誰做的?”
李暮靄一絲不苟地穿針引線,道:“隨便縫縫,不給誰。”
八月末。
衛國的使臣本是月底來朝,聽說路上耽擱了,要晚個十來日,禮部的大臣們還在忙著準備,日日都到禦前回話。
王尚書和傅將軍也從欣州回來了,有許多事要上稟,這幾日夏侯沉白天都在長欽殿,很晚才回來歇息。
李暮靄成日一個人待在殿裏,緊趕慢趕地縫完了大氅,病也好全了。
她趁著夏無念又去皇清寺的時候,跟著他一塊兒去看了看青蕊。
青蕊還有些小咳嗽,腿上的傷好了,不用成日悶在屋子裏,帶著她去外麵林子走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