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暮靄隨夏侯沉回到宮裏,夜已經深了。

方才街上人多,怕走散,夏侯沉一路都牽著她,回到宮裏也沒鬆手,牽著她走回了紫極殿。

柳別情和一眾內侍候在殿外,齊齊行禮,見此情形,柳別情心中有了數,埋頭問安時臉上也添了笑。

李暮靄看見了,略帶靦腆地抽回了手,對夏侯沉道:“我去找東西。”

她說完就一溜煙地跑回了偏殿。

夏侯沉雲裏霧裏,先行回了寢殿更衣。

過了一會兒,李暮靄推開寢殿的門進來了,懷裏抱著一個大包袱。

夏侯沉屏退了服侍的人,隻覺得這個包袱有些眼熟,從前時常瞧見,近來倒是沒見過。

“拿的什麼?”他問。

李暮靄把包袱放到案幾上打開,裏麵是一件疊的整整齊齊的墨狐大氅。

“送給你的生辰禮物。”

夏侯沉眼中掠過一絲驚色,怪不得他覺得眼熟,從前每次問她帶著這些皮子做什麼,她都支支吾吾不肯答,顯然有意遮掩。

他以為她如此遮掩,是因為東西不是給他的,怕他不高興。

“給我的?”夏侯沉匪夷所思,“不是送給李闊或者你師兄的?”

李暮靄愣了一下,也是莫名其妙,“我送給我師兄做什麼,我師兄近來又不過生辰。”

夏侯沉眉宇舒展,卻不解:“我當初問你的時候,你為什麼不說?”

“我手藝不精,比起尚衣局的差遠了,沒做好的時候針腳看著粗陋,我怕你嫌不好,還沒等我做好就不要了。”李暮靄莞爾一笑,“而且生辰禮物講的不就是個驚喜?”

她拿起大氅給他披身上試試。

她的手藝是差了些,但這幾張墨狐皮是她精挑細選的,質地上乘,瞧來瑕不掩瑜。

李暮靄正在給夏侯沉係大氅,腰間忽然一緊,被他鎖進了懷裏。

夏侯沉俯下頭,貼近了她輕言:“朕明日就下詔,好不好?”

李暮靄仍給他係著,應道:“急什麼,怕我跑路麼?”

他一本正經點頭,“是。”

李暮靄忍俊不禁,白了夏侯沉一眼,“你答應我的事情還沒做,一件一件來,而且我不回去的事,總得先給我主子一個交代。”

“朕明日就給南鄴遞國書,送李闊回去,連同你主子要的東西一起。”

“好。”

夏侯沉與她額頭相碰,笑了聲歎:“有時候真不懂你的腦袋裏都在想什麼,且不說你自己的榮華,李闊回了南鄴後不一定順遂,但你若留在朕身邊,鄴帝要為難他,朕第一個不答應,這些好處你都瞧不見,想的偏是我會不會不要你,我誆你留下,又不要你,那我和先帝有什麼區別?”

李暮靄言道:“是我膽子小,我爹娘不要我,師傅身故,也舍我而去,不管是天意還是人為,被拋下都挺讓人難受的,更別說身在異國他鄉。”

夏侯沉眉宇輕鎖,“但你有沒有想過,你在南鄴還有師兄師姐,還有李闊,而我除了你,身邊再無親眷,萬一你哪日想念起他們來,先舍我而去,我又向誰說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