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極殿。
夏侯沉獨坐在寢殿內下棋,外麵忽然有了動靜,他看向殿門,以為是李暮靄回來了,傳進來的聲音卻是夏無念的。
夏無念在殿門外稟道:“君上,臣護送魏王回來了,姑娘還在驛館,說晚些時候再回。”
夏侯沉眉宇輕鎖,冷道:“她一人?有什麼舊不能明天再敘?”
夏無念噤聲片刻,又言:“臣去接姑娘回來?”
夏侯沉看著棋局,漠然道了句不必。
夜已深,夏侯沉沐浴更衣後仍坐在棋桌旁,棋局猶在,他的思緒卻不在局上。
手中的棋子已捏得溫熱。
倏爾,外麵傳來急促的腳步聲,片刻後殿門就被人推開了。
李暮靄立在門前,還穿著內侍的衣裳,也沒披大氅。
她冒著霜雪回來,發上肩上都是碎雪,原本白皙的臉頰被霜風吹得泛紅。
她臉紅,眼眶也紅,像掉過眼淚。
夏侯沉心中原本帶著火氣,見她如此,哪兒還顧得上置氣,眉宇輕鎖,“怎麼了?”
李暮靄關上殿門,再轉過身,夏侯沉已經到了她眼前。
她身上寒氣逼人,夏侯沉順路取了外袍,替她披在身上,追問:“發生了何事?”
李暮靄搖了搖頭,垂下眸子避開他的目光,“沒什麼。”
夏侯沉瞥瞥她,“時辰尚早,天還沒亮,怎麼不用了早膳再回來?”
“我想你了。”她抬頭一笑。
夏侯沉仍鎖著眉,一時間不知是該安心,還是該覺得莫名其妙。
她今日撇下他,出去與別人過除夕,又支走李闊他們,與她師兄獨處至深夜,他心裏誠然不舒服,隨口接了句:“鬼信!”
李暮靄抬手環住他的腰,望著他說:“我好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夏侯沉故作不悅,挪開眼淡淡道:“不覺得。”他嘴上嫌棄,卻抬手扶上了她腰後。
李暮靄捧著他的臉,讓他把臉轉回來麵對她。
她現在還能好好看看他,但這每一眼都已變得無比珍貴,不知道什麼時候就再也看不見了。
她從沒當著他麵說過喜歡二字。
她大大咧咧慣了,但也有姑娘家矜持的一麵,也會不好意思表露心意,如今她已無所顧慮。
回來的路上她想了很多,她一早就想過怎麼與師兄、青蕊還有李闊道別,卻沒想過有一日還會他陰陽相隔。
夏侯沉看著李暮靄,隻覺她的眼神不對勁,語氣軟了下來,問道:“怎……”
她踮起腳湊上前來,用一個吻將他的話封在了唇裏。
她的舉動似火星落入絮中,頃刻烈火燎然,她的腰身被緊緊勾住,無處可躲。
就像擺在她眼前的死局,她亦無處可躲。
前路未知,生死未卜,這短短的時日裏,哪兒還容得下許多顧忌,唯有珍惜當下。
夜闌人靜。
外麵風雪交加,殿內溫暖如春。
錦帳輕晃,他抱她坐下時,順手摘了她的發簪,她一躺下,墨一般的青絲鋪在了榻上。
李暮靄順勢也把夏侯沉圈了下來。
他撐在她身上,近在咫尺。
衣襟早就因方才的纏綿而亂了,露出了白皙纖細脖頸,再往上,嬌唇上還帶著一抹豔色,他指腹撫過,又深深吻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