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曆了三天晃晃悠悠的航行,雙腳落到土地上的時候還有輕微的眩暈感,我剛想伸個懶腰放鬆一下,送我過來的海軍突然喊了我一聲,嚇得我一個激靈。“斯塔西婭中將,明天七點我在這裏等您!”他恭恭敬敬地敬了個禮,我點點頭,承諾會準時過來。
士兵回到軍艦的駕駛艙,我目送著停留在岸邊的龐然大物緩緩啟動,逐漸離開了碼頭,直到它海麵上的一個小黑點,才終於鬆懈下來,扶著腰往後仰了一下舒緩筋骨。一群海鳥從天空中飛過,我站在原地愣了一會兒神,在心裏祈禱這一趟差事能順利完成。
我拎著羅蕾萊的空行李箱,朝潘帕斯春島的鎮中心走去,輪子在路上發出“咯噔咯噔”的聲音,想起那家夥臨走前賤兮兮的嘴臉,我就恨不能給她一巴掌,不幫忙也就算了,羅蕾萊邊敷麵膜邊看著我核對文件收拾行李,還順便列了一長串的購物清單出來。
“聽說潘帕斯特產的銀邊紫陽花抗衰效果一絕,你幫我把全係列的護膚品買回來吧……哦,還有那裏的春餅和青花酒也不錯,一樣帶一箱吧。”羅蕾萊看到我隻背了一個小包,滿臉笑容地將這個現在碾過石子都要一蹦三尺高的銀白色行李箱推到我麵前,“拜托你了,斯塔西婭~”
我應和著,順嘴抱怨了一句出差又不是旅遊,羅蕾萊意味深長地看了我一眼,“你去找特拉法爾加·羅不就是旅遊嗎?你今年的出差費都浪費在他身上了吧?”我警告羅蕾萊,不會說話可以不說,“再胡說我就把你的魚鱗刮下來讓炊事班紅燒。”
這話讓默默打掃辦公室的見習海軍渾身一震,她倒是滿不在乎地哈哈大笑起來,“人魚笑話你還要講多久啊?”沒笑一會兒羅蕾萊就收了聲,“我倒是覺得特拉法爾加長得還可以,要是哪天你跟他跑了,七武海督察的位置我就笑納……”
想得美,我抄起手邊的過期文件卷成直筒敲她的腦袋。臨走前我聽到了羅蕾萊輕聲的嘀咕,再怎麼樣也比在七武海對接部混吃等死強。
道理是這麼個道理,可是人在不同的位置有不同的義務,再怎麼樣,也得把手頭的事情做好。
我覺得胸口有點悶,停下來仰頭看著初春凜冽空氣裏清涼的太陽,一口氣從胸腔裏緩緩地吐出來。
按照鶴婆婆的說法,作為海軍最討厭的事情就是曾經負責追捕的海賊成了七武海,那麼我可以給這個討厭的事情再多追加幾種情況——更討厭的事情,就是還要作為七武海督察去對接;更更討厭的事情,就是那家夥還非常的不配合;更更更討厭的事情,就是我浪費著時間和差旅費滿世界地追著特拉法爾加·羅跑,他總是不緊不慢地讓我陪他吃喝玩樂就是不肯簽協議。
如果那家夥是政府編製,這種情況我完全可以告他職權騷擾,好幾次我都想幹脆把文件甩到羅的臉上大罵,這個七武海你願意當就當不願意當滾蛋拉倒。可惜的是海軍高層已經通過了提案,即使他是少數主動要求加入七武海的海賊,我一個不起眼的文職中將,也沒有任何立場去反對上麵的決定。
我拎著那隻咣咣作響的箱子轉了幾個街區,找了家便宜的快捷酒店住下,誰知道這次又得折騰多久呢。
簡單安頓好後,我前往羅預定的餐廳,接待的服務生看到我笑容僵在了臉上,想必是認出了我,他微微抽動了下鼻翼,短暫地露出厭惡之色,態度還算禮貌但是神情冷漠地帶我進了包廂。
對於受到這樣的對待,我絲毫不意外,畢竟這座島曾經是白胡子的領地,頂上戰爭之後,蠢蠢欲動的海賊覬覦著失去海上皇帝庇護的領地,聽說世界政府曾經試圖駐兵,被鎮長強硬拒絕,想必這裏的居民都十分痛恨海軍,不然也不會寧可犧牲掉鎮上的青壯年勞動力來保衛家鄉,也不肯接受來自海軍的保護。我好歹在那場戰爭裏露過臉,在這座對海軍極具敵意的島嶼,沒有被直接趕出去就算是萬幸了。
這間包廂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從這裏能俯瞰整個島,遠處的教堂還保留著被炮彈砸中的痕跡,鎮中心繁華的街道上倒是一點兒都看不出來被侵略過的痕跡。如果不是海軍執意要處死火拳艾斯,不僅這裏,我半年前短暫駐守過的那幾個島嶼,還有羅蕾萊的家鄉,也不會遭受這樣的無妄之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