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長大一些,在外人麵前,他們更習慣於把名字中間的字去掉,稱韓冰、邱陽、孟千。這是韓若冰提議的,他在一港片中獲得靈感,說這樣不易暴露真實身份,貌似要為以後要幹的驚天動地的大事埋下伏筆。
邱牧陽胡亂地想著,不知不覺間來到第二排和第三排的路口。
節日的歡樂氣氛依然沒有消退,大多數住戶家還亮著燈,唯有一家暗了燈,但窗戶明滅不定,是韓若冰家的客廳,邱牧陽便過去敲了敲窗。
“誰啊?”一個女子的聲音,邱牧陽聽出是韓若雪,他不吭聲,繼續跳起來敲。不一會兒右手的窗子開了縫隙,是韓若雪的臥室,隔著窗柵欄,她探出半張臉。
“誰啊?”她隻穿秋衣秋褲,外麵罩了粉紅色的睡袍,一說話熱氣騰騰,便如犯了天條被打入牢房的仙女眼巴巴地望著外麵的世界,渴望自由的表情溢於言表:“啊,三哥,你搞什麼啊?”
“你在搞什麼?還不睡?”邱牧陽朝她吹口氣,兩口氣便交融在一起,難解難分。
“啊,你喝酒了?”韓若雪趕快捂住鼻子,撤了身子“本想讓你進來看大電視的,你這樣子,回家吧?”
“電視有啥好看的?”
“哼!”韓若雪假裝像一隻剛下完蛋的小母雞,一仰頭擺出一副居功自傲、趾高氣昂,無限自豪的樣子。
“我走了”邱牧陽其實不用假裝離開,他進門也是要轉到前麵去的。
“別呀,來啊,我給你開門去”說完,她消失不見。
再出現時,已是院子門打開的那一刻,她一把將他拉了進來,關門後,便挎了他的胳膊,邊走邊往裏喊:“爸、媽,你幹兒子來看你們了!”
韓父、韓母便起身迎接,眼中滿是意外。
“剛和二哥、小五喝了點,有點多,想就近去我爸家住一晚,這不,被雪兒發現叫了進來!”邱牧陽邊撲打身上的雪邊思量,想盡量編得合理些。
“我說呢,拜年剛來看過我,這麼快想我了?哈哈哈……進來吧。”韓憲誌開了主屋門往裏引。
“哪是啊?”韓若雪對邱牧陽睜眼說瞎話的行為深感不滿並表示譴責:“是他敲窗戶!”
邱牧陽不可置否。
“老三,你這是喝了多少?趕快進來,暖和,暖和”韓母還是很喜歡這個幹兒子的。“看,這是液晶電視!”還沒坐穩,韓若雪便興奮地給指給他看。
“我來拜年時,還沒見,這是……”邱牧陽感覺頭有點暈眩,剛小風一吹,酒勁便有些活活欲舞,突然進了暖氣烘烘的室內,溫差變化瞬間讓他透不過氣的感覺。
“買晚了,節前沒裝成,這不今天剛來師傅裝好,正新鮮呢?都不舍得睡覺,嘿嘿”韓若雪語速很快,沒等邱牧陽說話,她便接著說:“幸虧看電視看這麼晚,不然你咋進來?”
邱牧陽掙紮著,脫了羽絨服扔在一邊,眼睛瞄向水杯。
“你看它多薄,比大屁股電視美觀多了!”韓若雪眼色輕盈,倒了水端給他:“來,三哥,你試試,別燙著!”
韓父、韓母各看了一眼話不停歇的韓若雪,又互相對視一下,無奈地搖頭苦笑。
邱牧陽喝了水,稍微清醒了些,便仰躺在沙發上。靜靜思量:是什麼原因,讓韓若冰家短時間內變了樣,今天的液晶電視並沒有讓他感到意外,對這種新產品他也有耳聞,但韓若雪節前買了輛大眾POLO,他是驚訝萬分的。韓父已退休,韓若雪也就那點工資,也沒聽說她談戀愛,難道真是老大韓若冰?!
大家都知道,韓若冰是和父親韓憲誌生氣反目出門打拚的,這麼多年也隻回來兩次,見麵父子也鮮有言語,而韓父在外麵依然誇讚自己的兒子,在外麵做生意能掙錢了。按說家財不外露,這樣做無非是向人證明他和兒子的關係還是不錯的,不是你們相像的那樣,有仇怨的!實際上,這幾年家裏有事全賴邱牧陽、孟凡千幫襯,韓若冰也就是逢年過節來個電話問候,從未曾顯山露水。
“雪兒,這都是大哥置辦的吧?”邱牧陽稍微欠身問韓若雪。
“嗯”
“前年10月份,大哥回家那一趟 沒說什麼吧?我就見他一麵也沒深聊”邱牧陽繼續追問。
“咱倆不是聊過?我知道的和你一樣多,就知道他給一家有資質的公司運輸原油,具體什麼情況,我還真不知道,藏著掖著,能把人氣死!”韓憲誌顯然對韓若冰依舊不滿,但守著邱牧陽就沒必要表演了。
“行了,這麼多年沒讓你花錢,沒讓你操心,上次回來還給你領會個你那麼漂亮、懂事的兒媳婦回來,不錯了,你知足吧!”韓母忙勸解韓憲誌,見他白了一眼,便反駁到:“他要了戶口本,不是領結婚證啊?”
“還有女的?兒媳婦?大哥見我的時候,可是自己來的”邱牧陽開始在心裏堆積畫麵。
“是啊,他要戶口本,我們不給他,他說,要結婚,我就說,要結婚,那就證明啊,然後若冰就打電話叫來個女的,我們就給了。”韓母說:“最後,他戶口獨立出去了!”
“那應該沒事,他短時間內不可能在沐平找到一個女的。另外,大哥說他跟的公司有正規資質,我覺得也不會有假,現在國家資源這塊管得這麼嚴,以大哥的聰明勁不會瞎幹的,他闖蕩這麼多年該發跡了。”邱牧陽眼睛微眯,他認為倘若有顆煙在手,他會分析得更透徹。
韓若雪說:“就是,哥哥現在掙大錢了,不一下給你50萬?”
韓母忙給韓若雪冷眼,意思少說兩句,家財不外露!
邱牧陽故作什麼沒聽到,哈氣連天:“幹爸,我今天在這裏睡了哈?”說完沙發上一躺!
“孩他娘,給小三拿床新被子”韓父吩咐著。
韓若雪一把拉住母親:媽,先別去!
回身輕扯邱牧陽耳朵:“三哥,你要不看電視就算了,回家睡去哈”韓若雪的手在邱牧陽冰冷的耳朵上左右晃動,不疼不癢,還溫暖滑潤,他便十分享受,賴著不動。
“小雪,你看看你又扯你三哥耳朵!都扯成啥了?豬-八-戒-了。”韓母按著節拍輕打韓若雪的胳膊!
韓若雪半是質問半是央求:“你幹嘛睡我們家啊?是不是和湘雲姐吵架了?我可不背這鍋,被黨姐姐知道了肯定怪罪我!”
“睡你家怎麼了,我又不是沒睡過?”邱牧陽依然雙目微閉,細語低聲一副即將入睡的樣子。
“那也不行,快起來!”韓若雪開始薅著他衣領上提,無奈勢單力薄。
“別吵吵了,就讓你三哥睡一晚上!”韓憲誌突然發話。
“那……”韓若雪無奈鬆手。
“看幹爹都發話了,你就讓我睡一晚哈”邱牧陽聲音已細如蚊蠅,在韓若雪聽來卻有些刺耳。
“你說什麼話?掌嘴!”韓若雪頓時臉色緋紅,伸出雙手,一手一隻,漸漸發力。
“哎呀!”邱牧陽立時吃疼驚醒,驀地坐起:“韓若雪,你……”
他好似真地生氣了,他何曾直呼其名過?“看來自己的確下手重了,但他說的話……著實讓人羞臊!”韓若雪這樣想著便呆立在那,看他揉搓著自己的雙耳,起身,默然往外走去。
“死丫頭,你……去……攔住你三哥!”韓憲誌一把年紀,自然不明白現在年輕人的話“梗”,這種意識上的“代溝”讓他渾然不知發生什麼,但礙於自己長輩的身份自然不會親自去攔擋邱牧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