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汪在船上急的團團轉,王威武和田妮兒卻渾然沒當回事,任憑船漫無目的的在河上打轉。老汪一下跑到那邊,一下子又跑到那邊,王威武樂道:“汪叔,你別急,坐下來歇會吧,等會有其他船來,咱們再想辦法。”
老汪一抹額頭,此時已經傍晚時分,白天還有三三兩兩過往船隻,此刻卻還哪裏有船?他心有餘悸的道:“少爺有所不知啊,這大白天都有強盜出沒,到了晚上,黑燈瞎火,你我老少三人萬一要是在遇盜匪,可就隻能跳河了!”
王威武依舊輕鬆笑道:“跳河就跳河,我三歲就會遊泳了,怕什麼!”田妮兒也點點頭,“我也會。”
老汪看著這對活寶氣不打一處來,真是皇上不急太監急,“老夫可不會!”他狠狠道。“再說跳了河,東西怎麼辦?難不成走到杭州不成?等到了那兒,都成乞丐了!”
這回輪到田妮兒安慰老汪了,她又繞回來道:“汪叔,你多慮了,難道還能再遇到強盜不成!”王威武哈哈笑道:“汪叔是怕了吧!”
老汪見被倆小子一頓揶揄,喝道:“你們兩個倒是好,那斧子可沒架到你們脖子上。”他雖著急卻也無可奈何,一屁股坐到甲板上一陣長籲短歎,三個人正好又坐到了一塊,王威武又想讓田妮兒講故事,田妮兒卻閉口不談了,說道:“還講,你忘了你剛講水滸傳,馬上就出來強盜了。不講。”
王威武也覺得有道理,最近老是遇著倒黴事,他心裏細算了一下,自從上次冰冰出現後麻煩也跟著來了,他一想到冰冰就在想她在哪裏,到底存不存在,到底是自己犯糊塗了還是真有神仙?他眼望碧空,卻見天高雲闊,西邊方一顆啟明星已經陡然亮起。
三人就這樣呆呆著坐著,直到天色變黑變暗。老汪索性躺了下來,他伸了個懶腰換了個舒服姿勢,所謂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現在舒服了,安安靜靜舒舒服服的躺著,空氣清爽的,夜風吹上來也涼涼的,他不禁笑了起來。誰能想到不久前就差一點人頭就搬家了呢?
“人生無常啊!”他一邊枕著腦袋,一邊拍著肚子感歎著。
王威武知道他心裏難受,安慰道:“汪叔,你別多想了,這裏咱們三個都差點掛了,不過現在不都不還好好著嗎?”他跟著老汪一塊兒躺下問道:“汪叔,你說,人死了是不是下地獄,然後在投胎?”
老汪知道這少爺的老毛病又犯了,不過細細想來自己小時候不也盯著天就盼飛條龍什麼的出來嗎?老汪笑嘻嘻道:“少爺,老夫聽說好人死了就上天堂,壞人死了才下地獄,投胎也不一定在投人了,有可能下輩子就變隻鳥,也有可能變棵樹,倒黴的就變隻豬啊狗啊什麼的。”
這種說法王威武倒是聽過,他淡淡的哦了一聲,算是回應了。老汪細瞧他滿布疑惑的臉就知道自己說的沒能滿足他的好奇心,他又說道:“不過這世上卻有一群跟我們不一樣的人,他們是不等死後升天的,他們是白日飛升的。”
王威武馬上被釣了起來,問道:“他們是什麼人?在哪?怎麼個白日飛天法?”老汪沒想到這少爺對這些神神叨叨的東西這麼感興趣,這些東西他自己也不過是多年來行商走南闖北道聽途說來的一些零碎軼事,眼見無事,索性就當故事來講講解解悶,便幹咳了一聲清了清嗓子道:“咱們中國啊地大物博。”
王威武馬上打斷他,“講重點!”田妮兒也在旁邊插嘴道:“你聽汪叔細細說,心急吃不了熱豆腐。”
老汪白了王威武一眼,又對田妮兒露出讚許的神色,繼續道:“咱們中國啊地大物博,天下九州風物各有不同,老夫年輕時也是行遍萬裏路的,對這個神秘的道道嘛,也有所耳聞。譬如我聽說九州大地就有七十二洞天,三十六福地,內裏俱是那些修道之人。”他說罷停了停,看見王威武田妮兒撲閃著大眼睛正聚精會神的聆聽,不知怎麼的就升起一股驕傲感。他繼續說道:“我聽說那些修道之人就像傳說中的神仙一般,飛天遁地無所不能。上午那位蘇先生,在他們眼裏,不值一提也。”
王威武道:“你怎麼肯定蘇大哥不值一提?”他對蘇軾的颯爽英姿心裏很是佩服,如今老汪卻不買賬,不免有些好氣。雖說老汪所說的可能就是自己夢裏夢到的那些人,一劍削平一座山雖然可怖,但總不是親眼所見,醒來後不過是一場空而已,好比自己聽了場西遊記。
老汪笑著道:“蘇先生武功高強不假,但到底是一介凡人,凡人嘛還是要生老病死的,可那些修道之人便是半人半神的存在,一般不活上三五百年是不會嗝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