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照耀在這安陵土地上的每一寸山壑和河流。夏末初秋的氣息,夾雜著一絲粉黛的香味飄來。此時的不憶城像是一隻眯著眼睛微恙的狐狸,正在打著盹兒。而這一大片屏障般將外界屏蔽的榆樹蔭下,有一個披散著發絲的女子,安然地半躺靠在巨大的樹盤前,時而有些飄落的樹葉落在她身上。蘇尋閉著眼睛,靜靜地置身在這不憶城最深處的角落,聽不見外麵的喧囂聲,萬物之靈間仿佛隻餘下這葉子飄下時的歎氣和自己胸腔內的心跳,整個天地都籠罩著這份澄淨。
小怡的腳步很輕地靠近著,已經一個時辰了。她就這麼靜靜地靠著樹睡著,亦或者是閉眼思考著。
“小姐,你想好了嗎”小怡看著麵前也就十**歲,可心智高於常人的小姐。大廳內祁雲笙、天歌和嬌娘已經等在那裏了,隻是誰都沒有現打破這個屏障,都在那靜靜地等著。仿佛心裏都篤定對方會來。
蘇尋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她睜開了似雙鹿般靈動的眼眸,眼中似乎多了一份決然。
該來的怎麼總會來……
她緩緩地站起了身,似乎在讓身上的落葉能夠悄然落地般。終於,粉唇輕啟幽幽的答了一聲:“我們走吧”
聽到了腳步聲,一大早就默契地在大廳裏等候的三人,忍不住好奇的朝著前麵望去,順著他們的目光而去,隻見一個穿白色的長裙,寬大的袖口上繡著淡青的蓮花,銀絲在袖邊上像是輕煙般的環繞著,長即腳尖的裙擺有一下沒一下的漂動著。隻見蘇尋隨意的將耳邊的發絲編成一髪隨著剩餘的頭發披散在肩上,仍是那雙靈活轉動的眼眸慧黠地轉動看著正在盯著自己看的三人。
那麼一瞬間,誰都沒有破壞這麼沉默。就在蘇尋硬著頭皮打算先開口時,耳邊傳來了天歌的驚歎聲:“恩人,原來你是女子,真是沒有想到。”
蘇尋向他掃去了鄙夷的眼神,裝蒜!還不是怕等會一起被數落。狡猾!
“嘖嘖嘖,小兔崽子沒看出來,你還是一副美人胚子呢”嬌娘一邊圍著蘇尋轉圈兒一邊怪嗔著。她這……什麼眼神呐,職業病真是可怕的習慣。
而仍坐在一邊的祁雲笙隻是微笑的看著她們說鬧,隨即臉上出現了凝重的臉色。“蘇尋,隻怕你日後不能在用這名在不憶城中了,不然消息走的很快,你便麻煩了”
“好,日後我就叫——莫尋好了”
“恩人,不管你叫什麼,我還是叫你恩人”
“我也覺得小兔崽子比較順口”
“嬌娘……四個字還比倆字順口嗎?那你叫小兔崽子莫尋好了”
“就是就是,恩人說的有道理”
“嘿,你們倆合起夥來對付老娘啊”
“誰和他合夥了”
“……”
又一輪新的吵鬧開始了,祁雲笙儒雅的臉上稀少的出現了一種無語,仍是輕搖著折扇。眼前的蘇尋、嬌娘還有天歌,這三人整日鬥嘴,互不認輸又親切的很,大家就像家人一樣。若是能找到她,那這生活便真算的上是完美了……
祁雲笙低著眼瞼,流露出了誰也沒有看見的憂愁。
透過指尖,零星的陽光從茂密的枝葉間,把一串子多邊形的彩色光影照射了過來。已經是夏末,似乎那個盛極一時的驕陽還散發著最後的焦熱,池邊的楊柳,都低著梢頭,一處處路邊的花叢也都皺卷攏著花瓣兒,挨個卷縮無力地靠在綠草下。
算算日子,來到這個祁勝年朝已經有一個多月了。無所可做的日子又一次讓蘇尋敲響了警鍾。這毫無根據的尋找龍泉珠和乾坤陣,就像大海撈針,就算是真正擺放在了眼前,自己甚至不知道它們長什麼樣子!不行!看來還得還去一趟禪若寺。
“咦?恩人,你怎麼又扮回了男裝”天歌不知什麼時候已經來到了自己身邊。
“這樣方便”
蘇尋麵若不驚地看著他站在旁邊,同自己一起看向了遠方。仿佛已經習慣了他的突然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