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溫星汶重行省汶重省三號城,簡稱為汶三城,麵積約為四萬平方千米
若是從海上望去,沙灘和碼頭的背景就就是一棟棟平均百層高的大廈,那些稍微低矮的樓房被完全遮擋;真空管道在大廈的空隙間穿插,管道內形態各異的交通工具穿插其中駛向不同的出口。
下午時分,天空陰沉,已經連續下了幾天雨,再遠處的高樓被濃霧阻擋在視線之外;使得高大的全息影像和迷離的霓虹提前亮起。這也讓高樓陰影下某個本就陰暗潮濕的區域更加散發出死寂的黴味。
那是汶三城的一片盆地,在城市的邊緣地帶,麵積大約有六十平方千裏,距離海灘隻隔了兩排不整齊排列的大廈;“被稱為自由區。所謂自由區,隻不過是海溫帝國取消貧民區政策的替代品而已,而所謂的自由,也隻是對於犯罪行為的極度寬容。基本上每個行省都會有一至三個自由區,汶三自由區在這之中算是麵積較大的一個。
自由區沒有固定的入口,或者說,有多個入口,基本上那些無人打理的小巷走到盡頭就是自由區所在。進入自由區很難看見太陽,陽光都被周圍的高樓阻擋,平時也隻有正午時分才能有短暫的陽光直射;像最近的陰雨天,就連正午也感受不到來自太陽的溫暖。
林杉社區應該算是自由區裏最安穩的地方了,雖然沒有幫派衝突,也沒有色情產業,非法人體改裝,但是下流之事也時常上演,在樓道裏進行人類繁衍大事也不算罕見。不過這裏也算生活著自由區裏大部分的普通老百姓。
在林杉社區一棟不起眼的普通五層小樓中,有一間處於二層位置的小房間,房間的窗戶貼著黑色的遮光紙,雖然這對於本就不明亮的自由區來說有點多餘……
這間房間是韓明晟的,此時的他正躺在堆滿衣物的床上,應該說,他是埋在衣服褲子堆成的小山之中。靠窗的位置,同樣雜亂的書桌上擺著幾本高中教材表明了他的身份是名高中學生,但是他沒在學校。現在不是放學時間,季節雖然是冬季,但也還沒到放寒假的時候;書本旁邊的一瓶氟西汀好像可以回答他為什麼不在學校上課這個問題。(注:氟西汀常用於抑鬱症治療)
這時,床上的衣服山動了;韓明晟微微起身探出頭來。看了眼牆上的掛鍾,19:31;按照海溫星上一天二十五小時來看,現在正值傍晚。
輕捶腦袋,慢慢地翻身下床,韓明晟揉著眼拉開了房間門。走到客廳,沒有人,隻有一盞夜燈亮著,燈光照在他的臉上。韓明晟是不太典型的黃種人麵孔,臉部線條隱約間還有著白種人都特征。他身高一米八五左右,不過身材卻很纖細,也就是常說都骨頭架子。
房間裏很安靜,客廳的布局很簡單,一麵大的落地窗基本占滿了一堵牆,但被油汙塗滿;不過,透過它還是能看到自由區邊界那些大樓的全息投影廣告。沙發麵對著落地窗,沙發前麵一張冰冷的金屬茶幾,靠著落地窗還擺著電視和電視櫃。廚房和客廳沒有明顯的分隔,油漬的深淺大概能作為它們都分界線吧。廁所裏放著洗衣機。
韓明晟的母親還沒下班。韓明晟靠母親養大的,他不知道自己都父親是誰,在哪;他問過母親,得到都回答不是幫派交火時喪生了就是車禍意外,明顯就是有意隱瞞,久了韓明晟也就沒再追問。
走到茶幾邊給自己倒杯水後,韓明晟邊喝邊走回自己的房間裏,從床上撿了身還算看得過去都衣服穿上。打開房間裏那扇貼滿遮光紙的窗戶,讓風吹在身上。自由區靠海,冬天的海風讓韓明晟又加了一件外套。
離開房間,走到客廳玄關,再次整理了一下衣服,韓明晟那因為病症而顯得冷漠的眼神中,此時卻好像決定了什麼似的,竟透露出一絲熱情與向往。不再猶豫,打開房門走了出去。
一出門,一對男女正貼在韓明晟他家門對麵的牆上。男的把女的按在牆上,嘴的活不停,手已經在脫去下身的衣物。聽到韓明晟的開門聲,女的伸頭看了一眼,又被男的按了回去。這樣都場景韓明晟早習以為常。
傳過滿是塗鴉的樓道,鄰居屋子裏傳出若有若無的呻吟聲,走進電梯,滿是避孕和治療性病的小廣告。
出了電梯,走出小樓。呼吸著自由區汙濁的空氣,韓明晟熟練地拿出香煙,點燃,吞吐。在他沒開始吃藥時香煙陪伴了他很長時間;生活在自由區隻是染上抽煙而不是其他什麼更刺激都東西已經算萬幸了。
認準方向,韓明晟朝東邊海的方向走去。出了林杉社區,大約一千米就是自由區周圍那好似高牆的摩天大廈。海灘是他的目的地。
傳過賭場門口的求饒聲、非法人體改裝診所的慘叫聲、娼妓院的喘息聲、幫派領地的槍聲;終於到達自由區邊緣,這裏堆滿了生活垃圾。韓明晟抬頭望向這些隔離著自由區與外界的高樓,這些高樓靠近地麵的地方沒有入口,隻能從樓頂乘坐一些飛行器進入。久違地,韓明晟露出了笑容,心中升起一絲興奮。
其實韓明晟根本沒辦法確認自己真的患有抑鬱症,因為自由區連稍微正規點的醫院都沒幾家,更別說心理醫生了;畢竟,住在自由區的人或多或少精神都會有些毛病,政府才不管這裏居民的死活,死得多一點反而減少一些財政開支。
傳過兩排大樓,前方是空曠的水泥地,擱著一排鐵絲網就是海灘。韓明晟翻過鐵絲網,看他熟練的動作就知道他已經不是第一次做這種事情。他徑直向一個方向跑去,那邊是一棟爛尾樓,大概十多層樓高,除了固定要有的承重牆以外沒有多餘的牆體,隻有柱子構成的框架,這就是韓明晟的目的地。
他一路快跑,跑上樓梯,突然增大的運動量讓他劇烈地喘著粗氣;心中的興奮多了一份忐忑——那是一種複雜的感受,對未知的期待與恐懼。用力深吸一口氣,韓明晟繼續加速往上爬去。
正當他體力不支,停在下來休息時,汶三城的防控警報響起,伴隨的是全城的廣播聲:“全體市民注意,未知打擊將在五分鍾後降臨,推測為規避了檢測係統的隕石,預測打擊點為垂直海岸線五十公裏處,請所全體市民遠離海灘,就近尋找建築物進入避險。重複,全體市民注意……”
廣播重複了三次,防空警報持續盤旋在汶三城上空。韓明晟,心中大驚,本能的恐懼感繞上心頭;但很快又冷靜下來。“無所謂了”他心裏對自己說著,重新向著樓頂跑去。是的,他想要跳樓自殺;轉眼間已到達頂層。
環顧四周,當確定這裏是自己可以到達的最高處後,韓明晟才大口大口地喘著氣,放慢腳步走到樓層邊緣。有一說一,由於沒有牆體的阻隔,這裏的風景確實美麗,廣闊的海麵一覽無遺。“如果被隕石砸死的話,痛苦是不是也挺小的?”韓明晟嘴裏說著,腳不斷往外挪動著,小半個腳掌也已經懸空。
這個場景無數次出現在韓明晟腦海中,睡夢中,而此時此刻即將實現他反而怯懦起來,那是生物體對於死亡本能的恐懼。無可抗拒的,他的腿也顫抖起來,險些真的摔了下去,身體本能地向後退了一步
“為什麼!”韓明晟懊惱地叫出聲來,明明已經在腦子預演過無數次,隻要身體輕輕向前傾倒就能夢想成真,可是自己為什麼怕了?隕石即將降臨,天空中已經可以看見一團黑影,海邊升起一麵若隱若現的光幕,那是抵禦衝擊波的防禦設施;這麵光幕更讓韓明晟絕望,如果沒有光幕的阻擋,他可以死於強烈的衝擊波之下,而現在,如果他沒有縱身躍下的話,最多被衝擊波震得昏厥。
於是,他再一次將半個腳掌探了出去,雙目緊閉,胸前不斷起伏,一向是唯物主義的他現在竟然怪罪起神來:“老天為什麼不讓我有死的勇氣!?”他全身僵直,唯有雙腿抖如篩糠,似乎就想保持這個狀態。
而在韓明晟糾結自責之時,政府已在最短時間內動用軍事力量,準備進行攔截,此時哪怕用肉眼都可以確定那是一顆隕石而不是其他什麼來自外太空的軍事武器。隻見城市上空劃過一道光芒,一枚導彈射向空中的隕石將其炸的四分五裂。
但是就在隕石爆炸的刹那卻迸發出比預計大了幾倍的衝擊波,對此事後市民沒有在意,官方也沒做出解釋。而這衝擊波正是韓明晟想要的。衝擊波經過光幕的阻隔減弱了不少,但是依舊讓韓明晟失去了最後的平衡摔下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