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進現在不過區區一個從五品的太史令, 既無祖上的福蔭恩澤,父親雖是正三品大員禮部尚書,卻早早病逝。
以前他是正三品大員之子,人人都高看一眼,吹捧奉承的大有人在。現在他不過是芝麻綠豆的五品官,放在勳貴遍地的京城,就是最不起眼的存在。
誰都不放他在眼裏,更不怕得罪他,因此他跌入糞坑的事,仿佛瞬間就傳遍京城,成為京中貴胄間的笑料。當然,那些人提起他的時候,第一句話都是前禮部尚書之子周進,沒有他的父親,他在京中貴胄前,連做笑料都不夠格。
周進渾身上下已經洗了七八遍,奈何那個臭味就是不幹淨。一想到掉進糞坑後,被人救上來那個情形,他的胃又幹嘔不止。他何時碰觸過那等汙穢之物,沒想到昨晚竟……
周進又開始暴怒不止,破碗碎瓷早已鋪了一地。沒有仆人敢近前,之前膽大靠近的那兩個早已被打了10大板,拖出去發賣。現在府中的仆從人人自危。
一個華衣美服的中年婦人在仆從的攙扶下走了進來。婦人眉頭深鎖,眼神冷漠,唇角低垂,來的正是宇文弘的夫人。
宇文夫人眼角掃過那一地狼藉,揮揮手,讓仆從進來清掃。
她走到周進身前,“我兒你這是怎麼了?”
昨晚因為周進的事,府裏鬧到大半夜,她大半夜沒得睡,現在又早早被吵醒,心情實在算不得美好。
周進滿臉戾氣,“昨晚朝我腳踝扔石子的定是那野種,不然我怎麼可能跌進糞坑。今日之辱,我定要那野種10倍奉還!”
宇文夫人聽兒子這樣說,眼裏也迸射出恨意,“你如何又惹到那野種?浪蹄子生的野崽子,能有什麼好貨?”
宇文夫人雖是宇文弘的嫡妻,但無論是在美貌還是宇文弘的寵愛上,卻處處被宇文燁的母親壓一頭,宇文弘時常入宮,帶的都是一個妾室,讓她這個正妻丟盡臉麵。雖然後來鬧出那樣的醜聞,宇文弘卻仍留著那個賤人在府裏。她如何能不恨?即使那個女人早就死了,每每提起她仍是戾氣橫生。
周進冷哼一聲:“我昨日給他府裏送了帖子,半夜就遭了算計。若不是他在皇上麵前得些麵子,我如何會自降身份給他下帖子,不識好歹的野種,給臉不要臉,日後我定要他死無全屍,方能解我今日之恨。”
宇文夫人眸子一轉,“我兒萬不可魯莽行事,他如今風頭正盛,我們切不可以卵擊石。要出其不意,攻其不備。”
周進:“娘不用多說,明修棧道暗度陳倉的道理我自然懂,現在還不是跟那個野種撕破臉的時候。不然我如何會給他下帖子。”
宇文夫人:“我兒能明白就好,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者,方能成大事。如今咱們府中勢微,如能拉攏到那個野種自是好事,若不能,現在也不能與之交惡。咱們不爭一時的長短,且看日後誰能笑到最後才是贏者。”
宇文夫人想到宇文燁那已成黃土的娘,不由的冷笑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