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前日,方秋墨登門拜訪。他仍舊是一副溫和有禮的作派,見到溫爾雅時輕聲細語,聲音裏甚至帶著點委屈:“最近都沒見到你,我給你的傳訊符你也不回應,我很想你。”
溫爾雅不知說什麼好。她還記得與他泛舟湖上,月下談心,也記得他溫暖有力的臂膀將她抱在懷裏的感覺。但另一些記憶也同時湧上來,無邊無際的血腥氣之中,他將她摟在懷裏,神情癲狂地喃喃自語:“我對不住你,對不住你……”
她把頭扭過去,一言不發,也不看方秋墨。
方秋墨以為她在鬧別扭,好聲好氣地說:“聽說你離家出走,我真的擔心壞了。現在看你好好的,我就放心了。逃婚的事我原諒你,爾雅,我們就要成親了,你就別再鬧脾氣了,好不好?”
溫爾雅張了張口,還是什麼也沒說出來。原諒她?鬧脾氣?怎麼到頭來,做錯事的竟成了她了!她又氣又恨,真想將眼前這個男人碎屍萬段,卻隻恨自己修為太淺,不能將其殺之而後快。方秋墨曾說,他不在乎她修為如何,因為今生都有他保護她。溫爾雅對此深信不疑,卻發現自己最終落了個任人宰割的下場。
種種思緒湧上心頭,兩行眼淚從溫爾雅眼眶落下。
方秋墨見她落淚,連忙把她攬在懷裏:“我知道你害怕,怕我們結了婚,一切就都變了。我向你保證,我會一心一意對你,今生今世,千年百年,我們都不分開。”
溫爾雅顫抖著將他推開:“我累了,讓我獨自待著吧。”
什麼一心一意,全都是謊話!一個人為什麼能如此平靜地說出這樣的謊言?不就是因為,他根本不在乎嗎?
她將方秋墨推出房門,伏在床上大哭了一場。
大婚當日,溫爾雅終於走出閨房。她穿著一身喜服,蓋著紅蓋頭,在眾人的簇擁下上了喜轎。轎子緩緩抬起,溫爾雅一刻都不敢耽擱,立刻扯下蓋頭,去解喜服的扣子。
“不過不得不說,你穿這身真好看。”費玥玥笑著說。
“小聲點!”溫爾雅趕忙示意她噤聲,唯恐被別人發現轎子裏竟坐了兩個人。費玥玥果真如她所說,提前用障眼法悄悄藏進了轎子裏,隻要兩人換了衣服,偷梁換柱一番,溫爾雅就可以趁人不備偷偷逃走。
“你多保重,”溫爾雅低聲說,“別把自己搭進去。”
“萬事放心,老地方等我。”費玥玥笑道。
轎子落了地,費玥玥蓋著紅蓋頭下了花轎,溫爾雅的心仍然懸著。一切尚未結束,她還得找個機會,從這轎子裏逃出去。
拜過天地高堂,新郎新娘終於入了洞房。方秋墨按捺內心激動,向紅蓋頭伸出手去。這一天他等了太久了,天知道他多麼想娶溫爾雅為妻!
他原本是赤龍山的天才,年紀輕輕就結了丹,於是破格被封為長老,可從某一日起,他的修煉遇到瓶頸,遲遲無法衝擊元嬰境界。眼看自己被同門超越,走投無路之下,他隻得選擇一條為人所不齒的道路。
溫爾雅會理解的,為了他,她向來什麼都肯做的。他會永遠記得她,今天過後,她永遠都會是他的愛妻。
方秋墨一把扯下紅蓋頭,卻立刻呆住了。
“怎麼了,新娘是我,不滿意?”
費玥玥巧笑倩兮,美目盼兮,身穿大紅喜服,對著方秋墨拋媚眼。
“費玥玥!怎麼是你!”方秋墨大驚失色。
“難為你還沒忘了我,都是要娶老婆的人了,還對我念念不忘,真是可愛。”費玥玥笑道。
“我夫人呢?你把她藏哪去了?”方秋墨厲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