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抬手,船邊湖中升起一座巨大的灶台,一個響指,火焰在其中升騰。他起身舒展了一下身子,霎時出現的一口大鍋中油水翻騰,空中一隻兔子從去毛剝皮處理內髒隨後浸入油中,他爪間不斷灑出紅黃各色粉末,鍋裏麵頓時香氣四溢。湖中火光越來越大,濺起的油滴到湖中引起點點的波瀾。
“我現在幹的,叫生火燒飯。”大火之中翻炒著的肉逐漸變至金黃,他金色的眼眸中豎瞳一張一縮,裏麵倒映著的火焰,一旁的藍色身影靠的近了些。
千麵妖將勺子拿起來湊在鼻子前聞了聞,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後又遞到一旁的鼻子之下。
“香嗎?”
它用手抓著大口吃下這一盤色澤金黃的兔肉,上麵辣椒和八角也被它統統送入嘴中,而千麵妖則站在一旁水中的灶台裏看著一條鱸魚琢磨著如何下手,鱸魚撲騰著試圖逃出他的手爪,隨後看著一眼身後吧唧吧唧的身影,還是將這條魚扔回了湖中。
“冬日思鱸鱠,天風落鳳毛。”他手一揮,洋洋灑灑地在憑空閃出的宣紙上寫下這一段詩句,他的落筆結字小疏,映帶安雅,筋力老健,風骨灑落,有力透紙背的行書之風。
它摸了摸兩條水龍的頭,而後者親昵地蹭著它的手。
“公名號千麵妖,有神智卻非吾爻訞一族,公氣自中界,何饒下邪?”
千麵妖回頭望了它一眼。
“看來你是在匈戰敗之後才出生的啊,要是你的前輩們可不敢這麼跟我說話。”
“但是你身後的異獸裏麵可沒有其他東西,為什麼隻有數不清的遊魚呢。”
“這可跟你的實力不太相符啊。”千麵妖眯著眼睛,眼前藍色麵龐的爻訞有著一張中年男人的麵孔,方正而又不怒自威的臉,或者說直到今天之前可沒有這般形態的大妖。而它身後有的隻是湛藍色的海水和數不清的小魚擁躉。
“吾自深淵,屠燭龍。”
“西北海之外,赤水之北,有章尾山。有神,人麵蛇身而赤,直目正乘,其瞑乃晦,其視乃明,不食不寢不息,風雨是謁。”千麵妖緩緩說著,一抬手舟左側的湖麵升騰起一缸美酒,很快爵中又盛滿了酒,但這一次卻是金黃色的,酒香撲麵而來,喝下去烈的人滿臉通紅。
“陋望那小丫頭前些日子帶了十一本天書過去都沒幹成,你居然能殺了九陰?它可是鍾山之神。”
“上一次我見到九陰祂身旁有四個太陽啊......”
千麵妖沉思了片刻,對方沒有什麼反應。
隨即他抬頭,問道。
“你好像還沒有名字,那我該怎麼稱呼你。”
“吾踏浪而行淩汛,執水龍冰瀑管熬淵。”
“得了,我知道你很厲害。你既然踏浪而行,浪濤聲勢驚人,你還是個爻訞。”千麵妖有點無奈,扶著額頭思考了一會兒。
“大妖驚浪。”千麵妖一拍手,在這方山水畫一般的天地中哈哈大笑,四條金色的巨龍扯著鎖鏈對著他嘶吼著,向遠處望去,往日這湖之下的山水如今升騰著黑煙紅雲,一股一股衝天的怨氣不斷侵蝕著這方天地,四頭巨龍上的鎖鏈也逐漸生出紅色的鐵鏽。
驚浪再次睜眼,頭頂的烈日一如往常,仿佛方前的湖州和千麵妖隻是它的幻覺,可蔚藍色掌中握著的冰涼酒樽卻提醒它一切並非虛幻。
而在高天之上湖心之中的千麵妖笑得越來越響亮和瘋狂,紅色的頭發向四周衝去,宛如一條條細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