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間,單家大房那邊和老兩口無人來到單二郎院子裏喊他們吃飯,或是問問四丫如何,就好像二房一家已經消失似的。
王氏似是早就知道會如此,默默地做著手頭的事。
單二郎隻覺得心寒,愈發的認清現實,心中暗暗下定決心,一定要......一定!
王氏趁著還有些天光去堂前給灶下加了兩把火,把下午的沒用完的水加熱一下,泡了三個黑麵餅子,三口人就著熱水,咽了下去,勉強不餓肚子。
陳緣看著王氏給自己掰了半個黑乎乎的餅子,剩下的一個半給男人,一個給男孩。心裏一陣心酸,皺著眉頭想:‘就算是在農村,我也沒吃過這樣的餅子,似是糠皮磨成粉烙的餅子,這一家子這麼艱難,怪不得隻能眼睜睜看著孩子死去,唉……’
吃完飯食,隻見男孩虎仔可憐兮兮道:“阿爹,阿娘晚上我想陪著姐姐一起睡,好嗎。”
古時候雖說男女七歲不同席,但在梨花村這樣的鄉裏,男女大防還沒有很嚴謹,更何況虎仔和四丫是同胎出生的雙生子,感情更是別人不能比的。
夫妻倆對視一眼,單二郎道:“虎仔,爹和娘要照顧四丫,明日下地幹活恐精力不濟,你哥哥們明日也不在家,你晚間早些睡,明日幫你阿娘煮些熱水,泡些餅子,如何?阿娘也能省些力氣。”
虎仔猶豫道:“阿爹,好,我明日一定起得來幫阿娘,那四姐明天是不是就好了,就醒來了。”
王氏道:“虎仔乖,明日姐姐就醒來了,你早些睡。”
說著,王氏打了些水給兒子洗了洗手臉,哄著他去隔壁間炕席上睡了。
將歇下來,夫妻倆看著床上毫無生氣的女兒又是一陣悲傷,心裏又隱隱有些期待。取來紅線一端係在女兒手腕上,一端握在王氏手上。
兩人坐在破紮凳上,單二郎緊緊握著王氏的手,誓要坐到寅時雞叫第一聲時能立刻扔紅線。
陳緣在一旁看得新奇,這真能行?人都沒氣了,還能回魂?詐屍還差不多。又一想,自己都離魂狀態了,別人都看不到自己,又有什麼不可能的呢。
深夜正是犯困的時候,陳緣這個鬼魂還延續著生前的作息規律,盤腿坐好,不停地點豆子,一點一點的,似是小雞啄米。
單二郎和單王氏等到雞鳴的第一聲,一個激靈坐正身體,王氏抿著嘴,眼睛看了看丈夫,又看看床上毫無生氣的女兒。單二郎輕輕的點了頭,鬆開她的手。
隻見那紅線竟然詭異的飄在空中,慢慢往門口飛去,夫妻倆大駭,緊緊地抿著嘴,俱都不敢發出聲音。
紅線飄到門口時慢慢停了下來,在陳緣麵前輕輕下落,陳緣這個現代鬼在雞鳴時一點都沒被吵醒,手撐著頭,大腿抵著手肘,睡得正香。
紅線似是有靈性,一下子就綁到了陳緣手臂上,緩緩的將她的身體由透明變淺灰又變成可以看見的實體狀態
單二郎和王氏捂著嘴不敢置信的看著眼前一幕,一個陌生又熟悉的人突然顯現在自己眼前,既像是陌生人又像是四丫長大後的樣子。
紅線牽著陳緣昏睡的魂體來到床上又引著魂體入了四丫的身體。慢慢的兩個人合為一體,陳緣的魂體由成人狀態為了適應小孩的身體變成了孩子的大小,朦朧間竟然覺得他們就是同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