砂鍋蓋裹上厚實的草編隔熱墊,快速掀開。
“哇!”
“咕咚...”
儲白坐在樹下剁雞草,使勁地吞咽口水,這該死的自尊心。
灶房裏傳來他們一家人歡聲笑語。
一間古色古香的屋子裏。
“母親,父親什麼時候回來啊。”一個錦衣玉帶的男童趴在美婦人的膝頭。
美婦人撫摸著小孩的腦袋道:“暨兒想父親了。”
“才不想,我...我就是問問他。”男童扭過頭賭氣道。
美婦人溫柔地看著他,“好好好,咱們暨兒不想父親。”
“娘...不是不想。”男童有些羞赧,臉頰紅撲撲地道。
“嗬嗬嗬,暨兒這麼小就學會口是心非啦。”美婦人被男童的別扭樣逗得好笑。
“吃飯啦。”單梨花朝院子裏喊道。
儲白從回憶中醒來,看著天空小聲歎口氣,起身去灶間幫忙。
收拾好飯桌,一家人一臉虔誠地盯著桌上的一大碗紅燒肉。色澤紅亮,散發著誘人的香氣。
“咕咚”
“咕嚕嚕......”
“虎仔,你的肚子叫了。”
“不是我!是大哥。”
坐在虎仔旁邊的單大順微微紅了臉,扭頭看單爹。
單爹清清嗓子:“咳咳,那...開飯。”
“唰!”
七雙筷子齊刷刷地伸向中央的那碗肉。
夾起一塊紅燒肉,細膩的口感仿佛肉在口腔裏滑動輕輕嚼兩下,肥而不膩,瘦而不柴。
撕開一塊雜麵餅,沾一下湯汁,迅速地塞進嘴裏,不肯浪費一滴湯汁。大口的咀嚼,嘴裏肉香、醬香、餅香。
儲白吃了第一口也愣住,這麼...好吃的嗎。
虎仔都想把舌頭吞下去,到底是什麼人間美味!
單大才第一次沒有在飯桌上嘲笑虎仔的吃相。自己悶頭夾肉吃,鼓著腮幫子不停地嚼啊嚼。
單大順和單爹最像,吃飯也是。遇到好吃的飯菜,一口接一口的吃,態度認真地像在專心背書。
陳氏吃著紅燒肉,心裏不禁五味雜陳。半大的小子吃窮老子,往常自己為了節約糧食,大兒子最多給一塊餅,小兒子給半塊餅。
他們從不喊餓,懂事的讓人心疼。
四丫說得對,掙錢是為了改善生活的,攢著錢不用做什麼。身體虧空了,可不是這點錢能治好的。
心裏暗暗下定主意,往後好好賣魚丸,留一半的文錢給家裏添置吃的用的。
單梨花心滿意足,終於吃上紅燒肉了,嗚嗚嗚嗚嗚......
感動中國必須帶上這碗紅燒肉,感動到想哭!
飯後,單爹跟儲白商量下新房動工的時間。
想到這孩子無依無靠的來到梨花村,身上也沒有銀兩,暫居在自己的家也是緣分,也幹了不少活,一些祭祀用的東西自己家幫他準備。
儲白跟著單大順兄妹倆來鄉裏買香燭紅紙,動土建屋是大事,建好的房子要住一輩子的,子子孫孫在此繁衍。再窮困,該有的東西一定不能少。
‘遠香堂’
三人來到鄉裏唯一一家香燭店,買祭祀用的物品,把東西用途跟掌櫃說,吩咐夥計去架子上取來。
一對香燭、紅紙、一壺酒、糕點、饅頭、果品、雞、魚、豆腐。
這些都是動土前要用的物品,去米麵店買些2斤糯米、10斤白麵,又去雜貨店買了一斤紅糖。
紅糖竟要得30文1斤!比豬肉還貴!
單梨花不禁咂舌,這紅糖一般人還真喝不起。
這裏走親訪友時帶上一包紅糖說明客人重視主家,得奉為上賓。
若是主家拿出紅糖水招待客人,說明主人家很重視這位客人,或是主人家家底豐厚。
百姓們私底下將它視為與銀錢同等地位的硬通貨。
路過屠戶的豬肉攤時,正看到屠夫把豬腸子扔到草叢裏。
單梨花大驚,鹵肥腸!一道好菜啊。
“屠戶大哥,豬下水扔掉多可惜啊。”
屠戶彎腰倒幹淨桶裏的血水,扭頭看到單梨花。這不是那個討人喜的小孩嘛。
“是你啊,這可沒人買,臭的很。怎麼,你要?”
單梨花已經吞咽口水了,紅燒大腸、爆炒大腸、肥腸麵、幹煸肥腸、溜肥腸、肥腸排骨、蒜燒肥腸、幹鍋肥腸.....
“咕咚”。
單大順和儲白對這個味道有些受不了,往後退了兩步。不明白小妹怎麼會對豬下水感興趣,自家再難都沒吃這個!這不就是吃屎嘛。
單梨花用力點頭:“要!”
屠戶看到單梨花是真的想要豬下水,也沒多說什麼,將草叢裏的下水用草繩紮起來遞給她。
看著三人離去的背影,心裏還嘀咕:這孩子是不是鼻子有問題?那兩少年看著倒是嫌棄的很,甭操心別人家的事,收拾好殺豬工具趕緊去約好的人家殺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