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年寒冬,大雪。
深夜的陰城村孤零零蜷縮在陰沉冷厲的夜色中,北風凜冽呼嘯,更加襯得村莊一片死寂。
隻有村頭一座破瓦房還透著些許亮光。
“百鬼纏身拆八字,命格飄搖似螢火。這娃娃惹了什麼大麻煩,竟被人下了如此狠毒的詛咒!”
昏黃油燈下,一個身穿破棉襖的老道士撚著稀疏的山羊胡,神情凝重,額頭皺紋都深了幾分。
炕頭上的繈褓裏,是一個凍得渾身青紫的男嬰,五官僵硬,流出的鼻涕結成了薄冰,小臉上更是籠罩著一層若有若無的黑氣。
老道士盯著嬰兒猶豫了好久,才長長吐出一口氣:
“唉,這事兒讓老頭子碰上了,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你喪命。我倒是要瞧瞧,是哪來的邪門歪道!”
說罷,老道士打開炕頭上破舊的大木箱子,取出一塊皺巴巴的黃布在桌上鋪開,黃布中間,繪著一副陰陽八卦圖案。
隨即,他把嬰兒從繈褓裏抱出,放在了那副陰陽八卦圖上。
“天地六道,命有綱常。”
“陰陽隔戯,法理列戕。”
“陽道陰關,各取所往。”
“豈容仵亂,厲行誅將!”
老道士兩手交織結印,快速念完一串口訣,最後一個“將”字出口的同時,動作如電,雙手大拇指疾點在了男嬰的太陽穴上。
男嬰身體一顫,身上的青紫色慢慢消退,小臉上的黑氣卻依舊縈繞不散,也絲毫沒有要醒來的跡象。
老道士眉頭緊鎖,神情更加嚴肅凝重,目光變得淩厲起來。
“呼呼呼——”
忽然間,屋外狂風大作,一堆堆雪粒子打在窗玻璃上劈啪作響,窗扇也晃動不止,眼看著就要會脫落。
緊接著,一陣陣淒厲刺耳的嚎叫蓋過了呼嘯風聲,仿佛有無數厲鬼在風中嘶吼咆哮,此起彼伏連綿成片。
窗外,黑影幢幢層疊交錯,忽近忽遠的飄忽晃動著,似乎準備破窗而入!
眨眼間,窗戶上已經凝結了厚厚一層寒霜,屋子裏的溫度飛速下降。
男嬰身上剛剛退下的青紫色再次籠罩全身,連頭頂稀疏的胎毛上都掛了白霜,小小的身軀不停打著哆嗦。
“謔!百鬼夜行都搞出來了,看這陣仗,是今晚就要收走這娃娃的命嗎?”
老道士目光盯著窗外,蒼老的臉上添了一抹肅殺,從木箱子裏取出一柄桃木劍握在右手,左手八枚古樸銅錢“啪啪啪啪……”依次拍在桌上,把男嬰圍了一圈。
“啪!”
最後一枚銅錢拍下的同時,所有銅錢全都豎了起來,在桌麵上滴溜溜旋轉著。
“奶奶個腿,簡直是囂張至極,真當我陰陽行者一脈是好欺負的!?”
看著豎起的銅錢,老道士怒目圓睜,冷哼一聲,指甲劃破指尖,指腹按在桃木劍前段,指尖血緩緩流到了劍尖上,殷紅刺目!
以桃木劍作筆,指尖血為墨,老道士蘸著鮮血快速在黃布上寫下一道道符文。
符文還沒寫滿黃布的一半,他額頭上已經掛滿了豆大的汗珠,一道道白煙從頭頂上逸散開來,呼吸都沉重了許多。
隨著符文在黃布上漸漸增多,男嬰身上的青紫色再次消退,就連臉上籠罩的黑氣,都變淡了一些。
“砰!”
窗外響起重重的拍打聲,一個血色巴掌印詭異的出現在窗戶上,透過玻璃和寒霜慢慢滲透進來,刺鼻的腥臭味裹挾著陣陣刺骨陰寒,在屋裏彌漫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