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幾個人的屍體怎麼處理了?”師父問道。
“本來是要拉到警局做屍檢,周家人不同意,把警車圍了。最後協商的是法醫明天帶著設備過來屍檢,現在屍體都停了各自家裏頭。”
張屠戶的神情帶著幾分恐懼和濃重的擔憂。
“年師傅,我弟他,會不會也跟這幾個人一樣……”
“別擔心,冤有頭債有主,這幾個小子對那老羊有殺身之仇啖肉之恨,下場當然淒慘。你家是無辜遭受牽連,暫時沒有性命之憂。”
師父拿了四張符紙交給張屠戶。
“大張,你和後村還有些往來,把這幾道符交給死者家裏人,讓他們把屍體翻過來麵朝下,符紙貼在後腦勺上。回來的路上,不要跟任何人說話,聽見聲音更不要回頭,就算是張宇喊你也不行,記住了嗎?”
“記住了!”
張屠戶鄭重的接過符紙,遲疑了一下,說道:
“後村那些人,不一定領情啊。”
“咱們仁至義盡了就行,他們不識好歹的話,符紙你帶回來。回家路上有四棵梧桐樹,你把符紙展開,字朝上埋在樹底下,蓋一層淺土就行。”師父說道。
張屠戶走後,我進屋拿來師父的褡褳,還取了一柄銅鐧。
這銅鐧五十多斤重,外形近似狄仁傑通天帝國裏的亢龍鐧,表麵刻滿了密密麻麻的符籙,既是重型冷兵,也是品質上乘的法器。
尋常鬧祟逞凶的屍煞厲鬼,幾鐧砸下去就能搞定。
師父從小要求我苦練銅鐧,現在已經用得很熟練了。
“師父,咱們什麼時候動身?”
老羊昨晚上沒找到張屠戶,今晚上很可能還會回來。
隻要老羊在張屠戶家現身,絕對不能讓它再跑了。
“今晚上我自己過去就行了,你帶著土狛找老白倌兒一趟,給土狛縫合傷口。不然的話,他很難痊愈。”
師父從我手裏拿過了褡褳。
“非得去找白叔嗎,要不我用訂書機給它湊活一下子得了。”
聽到要找老白倌兒,我是一萬個不願意。
“別廢話趕緊去,我欠的錢一起還上,要不過幾天那老家夥又來催命了。”
師父沒給我反駁的機會,自顧自出了門。
老白倌兒姓白,名字不曉得,是我們這一帶很有名的喪葬倌兒,做紙紮、打棺材、修補屍體、主持白事樣樣拿手,也是我師父多年的酒友加牌友。
這人也沒什麼大毛病,就是特別較真。
你找他辦個事兒吧,無論事兒多大,那都是欠他人情。欠了人情得馬上還,不還就使勁催,再不還甚至能鬧到翻臉的地步。
而且,老白倌兒的人情不是你欠債還錢這麼簡單,他會衡量一個對等的價值,讓你幫他做事。
一個喪葬倌兒需要別人做什麼事,用後槽牙都能想出來吧。
這些年,我在老白倌兒那裏可沒少吃苦遭罪,所以才不願意去找他。
“走吧老弟。”
我也沒法,招呼了一下土狛,拿上手電筒出了門。
村裏有路燈,不過燈泡都被後村那些缺德玩意兒給擰走了,晚上一片漆黑。
半路上,我繞遠去了鐵蛋家,看到祥雲嬸子已經醒了,身體無恙,這才徹底放下心來。
沒有多待,領著土狛去了老白倌兒家。
老白倌兒家是個棺材鋪,在村子邊緣孤零零一座屋子,以前是荒廢的義莊。
鋪子裏燭火搖曳,一個佝僂枯瘦的老人正在紮紙人。
老人旁邊擺著幾副打好的棺材,還有好些半成品紙人,都紮製成型了,不過還沒有畫上五官,站著的躺著的七歪八扭,還有些趴在棺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