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1 / 3)

天大亮時,走廊有說話聲,雖是在極力地壓低聲音,卻還是擾人清夢。

隔壁床的老人家先醒,緊接著是江桓。江桓在老人家開口說話前讓他先別出聲,低頭把胸前蜷著的人又攬得緊一些。

老人家還是沒忍住笑出聲:“哎呦,新婚夫婦吧,這麼依依不舍的可不行哦。”

寧芷是護士來查房時才醒的,她茫然地坐在床上抓著亂發,精神還沒有恢複,眼睛也不聚焦。護士囑咐不少句注意事項,都左耳進右耳出。

“我先去洗漱。”

早上的高峰期過去,洗手間的人不多,都是些家屬在幫病人洗衣服。冬天的水有些冰,寧芷朝臉上撲了兩把水,渾身哆嗦。

旁邊那阿姨哎哎哎地叫:“這小姑娘,這麼冷的天,手不想要啦,去弄點熱水。別病號沒照顧好,自己再凍咯。”

寧芷搖頭,甩掉劉海上的水珠,直搖頭:“沒事的,就這一天。”

阿姨擰著手上的床單,打量著她:“還挺堅強,昨個樓上那高級病房的,就那麼一天,什麼家電用具都備齊了,誰知道一大早連人帶東西都搬走了,這有錢人,瞎折騰。”

寧芷抹把臉上的水珠,匆匆回到病房。江桓正在換衣服,左手不靈活,毛衫的袖子不好穿,寧芷走過去幫他把袖口抻直。

“尹盛今早出院了?”

寧芷抬頭看他:“你怎麼知道的?”

“動靜大,整棟樓傳開了。”

寧芷才想起洗手間那阿姨說的話,竟然指的是尹盛。她趕緊套上長大褂,跟在江桓身後:“我們現在去尹盛家。”

“不用去,尹盛就是不想接受調查,等傳訊吧。”

這麼個案子把大家繞來繞去好幾天,到頭來,當事人拍拍屁股走人。什麼H,什麼崔誌安,連個解釋都沒有。

江桓給尹度賢打電話,尹度賢也說不清他爸到底是什麼意思,醒過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回家,還問他芯片安全嗎。

說到後邊聲音越來越小,似乎很疲憊,他也跟著幾天沒好好休息過:“江桓,胡海的事我幫你查好了,資料在你郵箱裏。”

江桓又說:“你爸爸的事你別參與進來。”

“我爸做了不該做的事,我做兒子的,脫不了幹係,有事再聯係我吧。”

水原中學是市裏最好的高中,無論是教學環境還是學員素質,都是一頂一的好。在校長室的牆上有建校三十年來的全部校慶照片,可第二排最後一張十年前的照片卻隻有一個空白相框。

校長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氣質尚好。他從書架上的大相冊裏抽出一張十年前的校慶合照,站在第一排最右邊的高大男人就是胡海。和江桓他們見過的那張臉,相似又有些不同,身形和眉眼相似,可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完全不一樣。

不過見過H願意大刀闊斧地在次仁以及娜姐的臉上動刀子,那從他開始準備殺人計劃時,又怎會不對自己的容貌進行修繕。

所以,這就是當年通緝令發布到各個角落,卻始終沒人能夠指出他是誰的原因嗎?

校長忍不住唏噓:“這胡海出事以後,照片不能掛出來,但一直存著呢。”

寧芷坐直身體:“他出了什麼事?”

校長推著鼻梁上的眼鏡,先是一口歎息,又正襟危坐地握著手上的瓷杯:“十年前,我還是主任呢,他是班主任,對學生盡職盡責,對同事也是和和氣氣的,未婚妻的家室也很好,年輕漂亮。他帶過兩次畢業班,升學率很高,再過個幾年,也能升遷為主任,可學生那事一曝光,別說升主任,人都差點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