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幾人束手無策,誰也不知道該怎麼辦。沒有人敢再喂他吃任何東西,大夥兒眼瞅著邵子安就這麼一天天地虛弱下去。
這天傍晚宿營以後,嶽瀾找到了歐陽。
嶽瀾在大學期間主修的是臨床醫學專業,所以她是隊伍裏唯一的醫生,邵子安也一直由她來照顧。
嶽瀾見到歐陽,開門見山地說道:“我想跟你聊一聊邵子安的事。”
歐陽問道:“子安他……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嶽瀾搖了搖頭,說道:“非常不樂觀,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高燒,他的身體原本就十分虛弱,如果再這樣下去,恐怕……”嶽瀾沒有再繼續說下去。
歐陽說道:“嶽瀾,你是醫生,難道……就沒有什麼辦法了嗎?”
嶽瀾沉默了片刻,說道:“這兩天我仔細檢查過他的身體狀況,邵子安現在的情況,除了虛弱,其實已經沒有其他任何問題。”
歐陽愣道:“沒有問題?那……那他怎麼不能吃東西,隻要一喂他吃東西,哪怕是一口水,都吐成那樣?”
嶽瀾沒有回答。
歐陽說道:“你的意思是說,他現在……已經沒有病了?”
嶽瀾說道:“是的,至少已經不是器質性或者功能上的疾病了。”
歐陽完全糊塗了,說道:“那……那他這是怎麼回事?”
嶽瀾說道:“我不了解邵子安之前的情況,也不清楚他到底遇到了什麼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他現在的狀態,是在下意識地抗拒生存……”
歐陽問道:“什麼意思?”
嶽瀾頓了頓,緩緩說道:“換句話說,他是在潛意識自殺。”
歐陽愣道:“你……你說什麼?”
嶽瀾沒有再回答,隻是靜靜地看著歐陽。
歐陽呆了良久,緩緩點了點頭,說道:“我明白了……”
他抬起頭來,懇求地說道:“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嗎?”
嶽瀾說道:“我隻能給他注射葡萄糖和生理鹽水了,這是唯一可以維持他生命的方法。”
歐陽呆了良久,說道:“好吧,聽你的,那就給他注射吧。”
對邵子安來說,和嶽瀾重逢,十二年前那場幻覺真實應驗,災難終於爆發,這一切都不能在他心中引起絲毫的波瀾了。Nissa 的離去,使他徹底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動力。
嶽瀾說得對,此時的邵子安就是在潛意識地抗拒生存,換言之,他是在一種潛意識的狀態下,想要結束自己的生命。
從第二天起,嶽瀾開始為他注射葡萄糖和生理鹽水來維持生命。邵子安對此既不接受,也不拒絕,任由嶽瀾擺弄。
自從完全蘇醒過來,邵子安就拒絕與任何人交流。每天除了睡覺,就是躺在擔架上,茫然地望著天空。
歐陽幾人看在眼裏,急在心裏,但是誰也沒有任何辦法。一個人如果失去了生活下去的勇氣,任何人都無法喚醒他。
還好有嶽瀾一直在照顧著他。
嶽瀾並沒有放棄,每天除了注射葡萄糖和生理鹽水,始終堅持給邵子安喂飯。雖然每一次,邵子安都會吐得天翻地覆。
所有人都知道,一個正常人是不能僅靠葡萄糖和生理鹽水來維持生命的,但至少,邵子安還活著。
隊伍就這樣一天天向目的地艱難地行進。一個月後,終於進入了紮曲地區,這裏距他們最後的目的地已經不遠了。
已經斷糧很多天了,所有人隻能依靠歐陽和017 偶爾打獵,饑一頓飽一頓地勉強維持。
這一天中午宿營以後,嶽瀾用大夥兒省下的最後一點白米,給邵子安煮了一碗粥。每個人都很多天沒吃過一頓正經飯了,聞到白米的香味,都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嶽瀾將粥端到邵子安麵前,說道:“邵子安,該吃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