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轉道去了影視城附近的餐館，選了一個小包廂，邊吃晚飯邊聊天。
寧元白有些食不知味，神色也有些恍惚。
看出他開始動搖，秦江雲再接再厲，“我了解過了，你目前合同到期了，是自由身。我這邊也不是開空頭支票，盡管我們公司還沒固定合作的音樂團隊，不過我這邊有幾個綜藝，你可以參加的同時打打歌。對了，這幾年你應該有創作一些歌曲吧？”
寧元白下意識點頭。
頓了頓，他掀起眼皮，飛快看了眼秦江雲，又掃了眼正在低頭查資料的袁雪晴，語氣有些艱澀，“我的歌曲可能不符合當下年輕人的喜好。”
“這世上聽歌的又不止年輕人，”秦江雲語氣篤定，“而且，你怎麼知道年輕人不喜歡聽？他們現在能聽的歌就一定是他們喜歡的？很多人在沒得選的時候隻能將就。”
寧元白發現這位年輕老板的嘴皮子很厲害。
他忍不住說出第二個顧慮，“我、我長相普通，年紀也大了，可能沒法吸引多少人。”
秦江雲眨眨眼。
她算是看出來了，盡管出道時風光無限，可十年蕭瑟讓這位實力派開始自卑了。
“首先，聽眾聽的是歌，不是看臉，看臉的是愛豆。退一步說，兩個同樣帥氣的愛豆，有實力的那位肯定更受歡迎，大家都慕強。至於年紀，嗯，現在的天王年紀都挺大吧？有時候年紀大也有優勢，經曆得多，唱的歌更容易引起共鳴。”
她說話時不急不緩，語氣卻篤定，讓人不自覺的信服。
至少寧元白已經啞口無言了。
他能想到的劣勢在秦江雲這兒都不是問題。
“所以寧老師，您還有什麼疑慮？”
寧元白下意識搖頭。
“那好，我把電子合同發給你看看。確定無誤咱們再打印簽約。”
為歌手製定的合同肯定是不一樣的。許多歌手是會自己創作的，有關創作歌曲的版權問題必須在合同裏寫明。
寧元白收到合同，點開一看，才看一眼，他突然醒悟，“不對，我還沒說我要加入貴公司……”
後邊的聲音越來越弱，隻因他看到合同內的具體條款。
且不提那短得可憐的簽約年限和少得可憐的賠償金，就說歌曲版權問題，直接歸歌手個人所有。隻是在合作期間，長雲傳媒有使用權。
放眼整個娛樂圈，估計也有一些頂級歌手才能享受這樣的合同待遇。
寧元白猛地抬頭，震驚的看著秦江雲，“秦總，這個條款未免對我太有利了。”
秦江雲聳聳肩，“因為我就是這樣的好老板。”
以為她會長篇大論的寧元白：“……”
原本有些麻木的心微微被觸動。
恰好這時袁雪晴驚訝道：“原來《那個夏天》是您的作品，有段時間我經常循環這首歌。不過怎麼是音美娛樂的藝人時常登台唱這首歌，不是您？”
原本有些動容的男人垂下眼，睫毛顫了顫。
那瞬間，他周身仿佛縈繞著無盡的悲涼。
袁雪晴趕緊道歉，又補充，“還是您唱得比較好聽。”
她沒說的是，因為一直以來登台唱這首歌的是別的藝人，導致許多聽眾不知這首歌的原唱。這首歌就是典型的歌紅人不紅。
“您不必道歉。”
在看到條款時，原本已經麻木打算放棄的寧元白就已經下定決心了。
既然今後會與長雲傳媒合作，他也開誠布公，說了自己和老東家的恩怨。
“因為這首歌，準確來說，我唯一一部專輯裏的十首歌的版權都在音美娛樂手中。”
他倒沒說十年前具體發生了什麼，隻說出道次年，他發表了一張專輯後，與公司發生了一些矛盾，此後公司便不再給他安排工作。
無論是為了音樂夢想還是養活自己，他都必須工作賺錢。好在一些朋友給他介紹了一些資源，然而，就在他試圖靠這些資源翻身時，被公司警告他違約了。
“我那時才知道合同有問題，”十年過去，寧元白已經可以心平氣和的提及合同問題，他年輕時無知埋下的禍根已經用十年來補償了，“不僅合約期間創作歌曲的版權歸屬公司，還不能繞過公司私自接單。如果解約，賠償金對我來說是天價……”
袁雪晴忍不住道：“商演也不可以？公司是要抽成的，白得的錢也不要？”
寧元白搖頭。
袁雪晴懂了，“你得罪人了，對方寧願不要這些錢也要打壓你。”
寧元白露出今天第一個笑容，隻是這笑容看了讓人難受。
時常有歌手參加節目時賣慘，說自己的夢想是擁有舞台可以唱歌，聽上去特別感人。可隻要查一查就知道這當中許多人其實是有舞台的，不過舞台很小，甚至許多是商演。他們口中的沒有舞台是指大舞台。
寧元白卻因合同問題，連商演這樣的小舞台都無法擁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