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這什麼驚悚恐怖鬼故事?
看到沐晨風訥然的表情,祈言笑容有些苦澀,眼裏的光漸漸隱去:“後來我才知道,這個世界不是這麼簡單的,相處從來不僅僅是兩個人的事,也不是我們年齡相仿,我們就可以成為朋友的。”
“對於我的家人來說,我們是自詡高等的純種人,可他是顯性突變者,他光是和我站在一起似乎就是沒有資格的,我們每一次溜出去玩鬧,我的家人對我的容忍和耐心都會消磨幾分,直到忍無可忍,我的家人委婉地對他的父母提出,如果他們願意搬家,可以給予一定的補償,還可以為他們在馬洛星進行人脈介紹,對於在星球聯邦處處受到排擠的顯性突變者來說,突變者聚集的馬洛星無疑是最好的去處。”
“隻是每每想起來都很難過,曾經是無話不談的密友,再見麵的時候,一個成了台下客,一個成了木中囚,昏暗的燈光落在觀眾席上的時候,我也在他眼裏看到了自己,他認出了我,可他移開了頭——或許是不願用這種樣子麵對我吧,也或許是在怨恨我,畢竟如果不曾靠近我,他一家也不會去馬洛星,他也不會遭受這些。”
祈言有些頭疼地捂住頭。
“那個晚上和後來的日子是怎麼度過的我已經忘記了,渾渾噩噩卻又感覺極為清楚,我記得我衝了上去,然後被很多保安攔住,在我父母的授意下,我被帶回酒店注射了鎮定劑和安眠劑,一管一管又一管,我能感受到細細的針頭注射出的液體在身體裏慢慢流動,可我的神誌始終很清明,身體動不了,我隻能在心裏一遍遍地回憶他當時的眼神,震驚,痛苦,決絕,悲傷……”
“我被束縛在酒店了三天,直到我的私人醫生和我的父母說,再使用鎮定劑會超過我的身體極限,身體機能會崩潰,他們不得不放開我,我才得到了自由,可那個馬戲團早早離開,我不願意放過蛛絲馬跡地去找他,可在馬洛星,突變者多如牛毛,尤其是流浪的異形馬戲團更是飄忽不定,他始終杳無音訊。”
“我後來一遍遍地想,憑什麼,又為什麼?為什麼我在享受海風、夏日和陽光,跟在父母身後接觸那些在馬洛星旅遊的所謂的上層人士,他卻在木頭裏孤獨而絕望,一遍遍地表演滑稽可笑的演出討好觀眾,乞求一兩個星幣為生……”
祈言言語顫抖,大概是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平複情緒後才接著講述。
“後來一次在學校裏學習,談到馬洛星的曆史,老師補充說,突變者因為強行插入的星獸基因而導致了本體基因大多不全,因此很多早夭,並沒有機會活到成年。我在想,我的朋友還平安地活著嗎?他自由了嗎?直到我成年了,有能力去改變一些事了,我派往馬洛星的人卻依然沒有得到任何與他有關的消息,雖然理智告訴我或許他已經遭遇不幸,但人就是這樣的生物啊,總是會在心底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為了那一絲幻幻想,始終都不願意放棄。”
“後來我拒絕了父母的家產和公司,堅定地學習基因學,我想,我一定要努力去做研究,想辦法讓所有突變者恢複到最原始的基因,晚上睡覺的時候我總是會夢到我的朋友,一遍又一遍,一次又一次,我看著他在台上嚎啕大哭,呼喚我的名字,我卻始終觸碰不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