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晨風蜷縮在扶手椅上,輕輕拉開純黑天鵝絨窗簾,陽台上,裏優左手手腕的光腦亮得刺眼。

他在打電話。

但沐晨風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隻是看到他長身玉立地站在那裏,就讓她覺得心安。

而另一邊,裏優揉著眉心,心裏煩躁極了,眉頭卻始終皺著。

“3D打印呢?”

對麵的卡戴爾幾乎無奈了:“首領,你再怎麼打印,畢竟是外來物,難免機體不產生排斥反應,真的,最好的方法就是知道晨風的基因序列,幹細胞培養後移植……”

裏優默了默。

“好的,我知道了。”

感受到他的動搖,卡戴爾趁熱打火地勸告。

“首領,我知道你是不想暴露晨風的基因,可是你怎麼知道他們對晨風了解多少?萬一他們什麼都知道呢?甚至……”

卡戴爾忽然住口了。

裏優想也不想,知道他想說什麼。

甚至,當前種種情況似乎都表示,她就是他們的人。

憋了半天,卡戴爾還是憋出一句文鄒鄒的話來:“首領,小心駛得萬年船。”

“現在馬洛星已經有不少人都知道了,首領你是目前馬洛星為數不多的能控製自己能力同時還沒有失控的隱性異能者了,那次飛船失事之後,且不說他們會不會再對首領你下手,本來首領你就是靠著自己的權威穩定了馬洛星當前的局勢,但凡首領你真的出了什麼事,突變者一定會暴動,一旦突變者進攻比斯星,可能會發生第二次血色政權,一旦那種情況真的發生,可就完全失控了。”

血色政權……

真貼切的名字。

用母親和整個舊貴族長者的血,幫那個他曾經稱之為父親,如今稱為國王的男人洗幹淨了他的王位,讓他安安穩穩地坐下。

卡戴爾等了大半天,時間久到他都以為對方掉線了,裏優卻隻是最終淡淡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

就掛了光腦。

卡戴爾隻覺得憋得慌,他說了大半天,在這裏苦口婆心舌燦蓮花,合著裏優啥都沒聽進去啊?又或者是聽進去了,但啥反應都沒有?

轉念一想,卡戴爾又覺得裏優才是最慘的,輾轉流浪了這麼多年,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心托付的女孩,現在她的身份卻成了最大的疑團,裏優才是最難辦的,讓她離開吧,畢竟目前都隻是種種線索他們的推測,並不知真相如何。

繼續和她相處吧,裏優從小到大,已經經曆過了那麼多背叛,身邊的人除了他卡戴爾是因為救命之恩肝腦塗地無欲無求地替他幹活,其他人都隻是把他當權力的棋子擺布,如今好不容易他成了弈者,他還願意去相信別人嗎,抑或是和他們一樣,也隻是把所有人當做是好用或者不好用的棋子,毫無感情地利用罷了?

臥室沒有開燈,不知道為什麼,沐晨風現在隻覺得這燈光很刺眼,反而是黑暗像是厚重的被子,裹在空氣裏,裹在她身上,讓她心安。

沐晨風開口了,聲音很輕。

“醒了嗎,居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