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因寧塬密議為人窺聽,還是寧熹執意讓流光先行前往江州之舉奏了效,嬌語樓那日之後,寧塬並沒有在朝上對寧熹發難,反而很友善的表示,“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就說,咱倆可是親兄弟。”
不過,親善的語言影響不了雙方計劃的施行,一切都進鑼密布地在暗中進行。
江州是寧熹的封地,除了必不可少的兵力之外,他將手中人手分派成兩部分,一部分負責流光的近身安全,一部分負責江州王府的防衛。寧焱十分不讚同此舉,因寧熹決然的態度才隻得作罷。
流光雖然十分不願前往江州,卻仍在寧熹的再三催促之下整收好了行裝。從尚陽府往江州大約有七、八天的行程,他們在江州的府邸是一所官屬舊宅翻修而成,考慮到那兒久不住人,物資難免會有所短缺,她絞盡腦汁想了又想,差點兒連修屋頂的磚瓦都想帶上,萬般不容易地說服寧熹將行程往後挪了幾日,最後敲定在臘月初九,等臘八節過了以後即刻啟程。
臘八節是為春節伊始,當日歇朝,宮裏賜下臘八粥分送到各府,流光讓人領回,然後吩咐去各院傳話,讓肖文和璃芳都來丹舒院一起吃粥。能在臨行前一家人湊到一起過個節,熱鬧的氣氛倒也衝淡了流光的離別之情。在府中小祭了一番後,隨著一陣陣劈裏啪啦的鞭炮聲響,全府的主子們都聚在了丹舒院一起熱鬧。
肖文的肚子有八個月大了,挺得十分嚇人。流光不敢讓她站著,早早地囑咐了給她準備好墊上軟墊的座椅,又叫了秋思進來隨身侍候她。而慎兒見了璃芳非常高興,思及此行他即要與娘親分離,她索性就讓璃芳把慎兒帶回去玩一天。
用完粥,流光讓大家都散了,等丹舒院隻剩下她和寧熹兩個,她就摟著寧熹依偎進他懷裏,想到分別在即,胸中有著濃濃的不舍,更多的,卻仍是憂心。寧熹讓她摟了好一會兒,拍著她的肩膀安慰著:“不會太久的,過了年我就去江州找你,隻是你一個人過年,難免有些冷清。”
“我等你回來了再過年。”流光執拗地說。
寧熹失笑,捏了一下她的鼻子,說道:“那豈不是每一****回府都是過年?我可沒有在外留宿過。”
他這話雖是趣言,卻也暗示了流光,他每日念著她在府裏,都是下朝之後就往回趕,也是同她表示,這一回和平日上朝並無不同,隻當他是上朝去了,下朝就會回府,不過日子稍長了一些罷了。
流光拽著他的衣襟仰望著他,神情肅穆:“你一定要安然無恙地回來,答應我。”
寧熹微笑著點頭,將她箍緊了一些,流光埋首在他胸膛,冬日的寒冷讓她無比眷念著這一個溫暖的懷抱。
“王妃。”
曼箐從外麵進來輕喚,流光戀戀不舍地離開寧熹的胸膛,問她:“何事?”
曼箐看了寧熹一眼,道:“肖姑娘回落燕閣之後覺得肚子有些不舒服,請了大夫來看,說是動了胎氣,您看要不要過去瞧瞧她?”
“怎麼會突然動了胎氣?”流光問曼箐。
“肖姑娘說大約是取書的時候磕了一下肚子,大夫已經開了藥走了。”
大夫既然已經開了藥,也就是並無大礙,流光便說道:“再看吧,你喚兩個丫頭過去侍候著,她那兒就秋思一個人,忙不過來的。”
“奴婢省得。”曼箐應下走了。
流光轉身,看見寧熹皺著的眉頭一瞬間鬆開,說道:“我讓你給她支幾個丫頭去使,偏生你不管,我使去的人又怕她不放心,這下可好!還好孩子沒事兒。”
“哪有那麼避忌?你安排了不就得了。”寧熹笑著重新摟了她入懷,道:“我都還指望著你侍候呢,可沒有那閑工夫去管別人。”
兩個人又說了一會兒話,就有小廝來見寧熹,流光得知是寧焱要見他,再是不舍也隻得放他出了府。本想今日他不用上朝,兩個人可以一塊兒過一整天的,卻半中央鑽出個電燈泡來,流光就在心裏埋怨了一會兒寧焱。
終是無事,去看看肖文也好。
拿定了主意,她帶著曼箐拎了些補品就往落燕閣而去。快到花園的時候,有丫頭追來說李執事有找,流光便將曼箐手中補品接過,點了下頭示意她自去,一個人去了落燕閣。
落燕閣人少,院子內分外清淨,新指派過來的丫頭不知道是還沒過來還是偷懶不在,就連秋思也不見蹤影。流光心道這院裏的丫頭太不懂事了些,直接走進了肖文的臥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