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
“這裏麵是什麼?”柳翠翠從儲物櫃的角落裏拿起一個藏藍色的布包。
她抖了抖布袋,一件小旗袍從袋子裏滑落。
是一件小立領的斜襟旗袍,和柳翠翠的白色的裙子一樣,是綢緞質地的,白色的布料上隱隱有暗紋,袖子和領口和裙擺處,用金色的絲線勾著邊。
裙子的口袋裏一張購物小票被疊得整整齊齊的,這一條裙子15塊錢。
柳翠翠眯著眼睛,盯了方東鐸半晌,開口:“給我的?”沒有女人不喜歡華麗的衣服,柳翠翠自然也不例外,眼睛裏的欣喜根本藏不住。
方東鐸微微詫異,他打算找個合適的由頭把裙子給柳翠翠,沒想到提前被她發現了。
他點了點頭,起身跛著腿去水房打水洗腳。
他們的病房是3人間,隻住了方東鐸一個病人,柳翠翠晚上的時候就睡在隔壁的病床上,兩人之間隔了一層布簾,晚上睡覺的時候才會把布簾給拉起來。
方東鐸脫掉布鞋,襪子,從醫院到興國大飯店騎自行車的話都要一個小時,他又繞路去了百貨大樓,這一天折騰下來,他足足走了十幾裏路。
腳底板上磨了好幾個大水泡,走在地上鑽心的疼。他去護士站借過來針,給自己挑水泡。
為了怕吵到柳翠翠,他壓低聲音,這點痛對他來說不過是撓癢癢。
柳翠翠白天睡了一天,晚上壓根睡不著。方東鐸那低沉又磁性十足的低吟聲像是長了腳的妖怪,往她耳朵裏鑽;像是有一百隻螞蟻在她心裏爬呀爬。
她忍不住懷疑方東鐸是不是在用聲音色誘她,她可禁不起什麼誘惑。柳翠翠用被子把自己的頭蒙住。可是那似痛苦似壓抑的聲音非但沒有消失,反而更多了絲旖旎的色彩。
“你有完沒完。”她唰地一下子將布簾給拉開。
方東鐸看了一眼頭發淩亂,眼神噴火的柳翠翠,放下手裏的針,低聲說:“吵到你了?”
男人的褲管挽起到膝蓋的位置,露出肌肉線條囂張的小腿,還有小腿上那一道道縱橫交錯的累累傷痕,舊的傷口還沒長好,又添了新傷,
柳翠翠的心像是被什麼東西狠狠紮了一下,第一次開始認真考慮,原身誣陷方東鐸流氓犯的行為,對於方東鐸來說應該是一個毀滅性的打擊。
方東鐸一個沒有學曆、沒有家世背景的人一步步,走到了工程師的崗位,其中經曆過的艱難險阻必定是常人無法想象的,滿身的傷疤就是最好的證明。
“不是,我白天睡夠了。”柳翠翠指著他小腿處最猙獰的一道傷痕,紅唇微動:“你這傷口?”
方東鐸將褲管放下去,淡淡地說:“應該是16歲那一年,一個工友的操作失誤,我及時阻止了,還好那機械的轉速不夠,要不然,你見到我就是在輪椅上了。”
“失誤的話事後改正就好了。沒必要拿自己的生命健康去糾正吧。”柳翠翠撇撇嘴,不以為意說。哪有什麼東西會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那個失誤會造成機械故障,整個工廠用了3年的時間研製的器械會變成一堆廢鐵。別說是一條腿,我會不惜一切代價去阻止那次事故的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