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床上躺著的人,不言而喻,就是黃村長。

薑綰點燃了燭燈,這才看清了床上躺著黃村長,唯一露出被褥的腦袋,臉頰凹陷進去,沒有一絲血肉的皮膚,仔細一瞧,還能看見骨頭的輪廓,消瘦得不成人樣。

即使發著高燒,黃村長仍舊想著薑綰和她拜托照看醫館的事,“綰綰……大牛……找到她……醫館……告訴……”

薑綰見此情形,鼻子一酸,眼眶一紅,淚水便順著眼角流淌下來,小聲地開口:“村長爺爺,綰綰來了,您別擔心,我一定會治好您的。”

隨後,她一抹淚水,挪開床邊的雜物,坐在一旁,掀開被褥一角,準備先給黃村長把脈瞧瞧,是生了什麼病。

豈料,才一接觸黃村長呢手腕,手指便觸碰到了凹凸不平的皮膚,有些滑膩的觸感,還不止一處。

薑綰下意識地低頭看了看,發現黃村長的手上,有著好幾處腐爛流膿的爛瘡。

頓時,薑綰想到了一種可能,呼吸加重,搭在黃村長手腕上的手指,止不住的顫抖。眼前的一切,衝擊著薑綰的心靈,她想,這輩子都不會再有這樣能在她心裏刻下痕跡的事情了。

薑綰深吸一口氣,平複了心情,扭頭對著一旁跟著來的小徒弟,“阿辭,我想起來,方才來得急,還有東西沒拿,我說你寫,你去一趟,給我帶回來。”

“至於黃大哥,你先留在屋裏,我去去就來。”

“好。”黃大牛撓撓頭,應聲道。

來到屋外,薑綰站得很遠,阿辭有些不明所以,可還是照做了。

“接下來,我說的每句話,你都要聽在心裏記著,必須遵從。”

“是,師傅。”猶豫片刻,阿辭答應了。

薑綰點點頭,接著道,“回去以後,不要再回來,黃村長得的是疫病,你方才未曾接觸,應當無事。去一趟明玉齋,把事情告訴芷煙姐姐,她會處理一切。切記,我沒安全回去之前,你們一個人也不許來找我,聽清楚了嗎?”

阿辭的眼裏全是不可置信,握著筆的手一滑,在紙上留下濃重的劃痕,“師傅……你……”

“聽話,趕緊回去。我醫術高明,一定會沒事的,你在這裏反倒幫不上我什麼。”薑綰打斷他,沉聲道。

其實,這話也就能安慰阿辭而已,她自己,沒有把握能夠全身而退,但能少一人得疫病,總比多一人要好。

阿辭聞言,隻覺得眼前一黑,差點跌倒,他用力咬住嘴唇,才忍住了哭腔,點點頭。

而暗處被巫堯派來看護薑綰的小狐狸精也被嚇了一跳,她就是打個盹的功夫,怎麼老祖宗讓她看的人就和疫病產生聯係了,這可不得了。

疫病雖然傳播可怕,但對於他們這種有些修為的妖精來說不是什麼大事。不過薑綰是凡人,怎麼可能抗得過去,她得趕緊回去才是。

這邊,薑綰重新回到屋內,看了看黃大牛,問:“家裏就隻有你一人嗎?”

“是。”

黃大牛低著頭,有些羞愧。老爹病了,他媳婦怕兩個孩子過病氣,第一日就帶著孩子回了娘家,至今未歸。而他忙著下地幹活,還沒去看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