乍一看女質子安分得緊,整個人像是粘在馬車裏,甚少出來,有什麼事就嬌嬌地對貼身婢女開口。
但是她少有的幾次下馬車,每每都是用手帕掩口,咳嗽不停,那張隻露出一雙靈動漂亮眼睛的上半張臉,蒼白如紙,白的不正常,像是棺材裏麵的人才有的氣色。
江遠庭有幸看到過一次公主下馬車,隻一眼他就濃眉緊皺,心裏馬上開始盤算要不要加快行程,他怕她中途死了。
因為擔心她死掉禍及自己,他就讓人稍微留意一下這位女質子,結果有人竟然和他說那位桓襄公主好像在拿著一本野史看得津津有味。
他第一反應覺得這女質子心是真大,她好似不知道她即將麵臨著什麼,或許前方有許多屈辱在等著她,畢竟她不過是敗國的棄子罷了。
她和那些東辰國的世家貴女沒什麼區別,身居高位卻無憂患意識,隻知享樂。隨波逐流任憑家中長輩安排人生。
前麵這些其實都還好,總之沒有礙到他。
最讓他難以接受或者說讓整個商隊“同仇敵愾”的是,這位女質子也不知道抽什麼風,深更半夜的時候喜歡唱些不知名的小調。
關鍵就是深更半夜,整個商隊都睡熟的時候,那位女質子特有的羸弱歌聲伴著荒涼的夜風灌入每個人的耳中。
歌聲難聽至極,宛如窮鄉僻壤的“嘔啞嘲哳”,難為聽啊!
不僅如此,她唱個幾句就要斷個氣,好似是通氣不暢了,聽得人都要為她捏把汗,感覺下一秒就要跟著空中不幹淨的厲鬼乘風而去了。
總之,在這個夜裏聽到她的歌聲,詭異得很!
大部分人都做噩夢了,江遠庭也不例外。
他黑著臉醒過來,仗著剛醒有幾分氣性,直接來到女質子的馬車前,打斷她那惱人的歌聲,警告勒令她不許再唱。
馬車內的嬌弱美人果然止住了聲音,轉而小聲啜泣了起來。江遠庭簡直一個頭兩個大,她這做派就好似他欺負了她似的!
“煩人的緊。”他狠狠擰著眉,咬牙切齒地說。
至此,他終於明白,這位女質子根本不是一個安分的人,她分明鬧騰得很!
城門口。
皎月般高高在上的太子秦紀封身騎一匹高大的千裏之駒,翹首以盼,身後是三三兩兩的官吏,品級都不低的樣子。
這群官員麻木地站在太子身後,充當背景板,他們其實一直不明白太子為什麼要親自迎接這位遠道而來的桓襄公主,充其量不過就是敗國的小質子罷了。
不過既然太子都屈尊降貴了,他們可不能端著,不然被有心人參了一本,他們上哪哭去?
“公主,東辰國的太子就在外麵候著,於禮您應該出去和他打個照麵吧?”淩牙一邊說,一邊努力啃著還沒咽下去的蘋果,眼睛睜得大大的,傻裏傻氣。
“那多冒昧啊,你嘴裏東西都沒咽下去。”路清莞眉眼彎彎,揶揄道。
淩牙眨了眨眼,有些焦急道:“唔,公主,奴婢馬上就好的。”
路清莞悠悠歎了口氣,“可是我不想動誒,沒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