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遇就這麼揚起臉來，眼尾泛紅。
“……請前重案組組長指點指點，接下來我們該做什麼？”
江淺：“吳小東被砸暈之後倒下，這麼大的動靜，馮礌一定聽到了。有了吳小東的口供，馮礌再不肯交代，就真的成最大嫌疑人了。”
“……好，我去找他聊聊。”
話雖如此，但陸遇卻沒有立即鬆開她。
而江淺手指勾勒著他鎖骨的輪廓，眉眼低垂著，不催也不推。
不知過了多久之後，江淺從桌子上跳下來，調侃道：
“陸隊以前沒談過戀愛吧，這都能忍？”
陸遇喉結動了動，雙手插在褲兜裏意味不明地笑笑：
“我忍不住，你就得哭。”
江淺：“……”
陸遇湊近了些：“不知道是誰，一邊咬人一邊哭著讓我停下來的……”
“啊啊陸遇你閉嘴！”
江淺一把推開陸遇，紅著臉拉開門衝了出去，關門聲音驚天動地。
剛結束完問話的史凱走出來時一臉懵圈，不知道陸遇又怎麼把江淺給氣著了。
但是他好奇心不強，隻是把吳小東哄完帶出來，問道：
“這孩子怎麼安排？”
陸遇的視線從門外收回，抬手理了下被扯亂的領口，才說：
“正好是周末，就暫時先留在局裏吧，到時候對口供的時候，還是要他配合。”
陸遇話剛說完，就聽吳小東問：
“我媽媽死了，是嗎？”
陸遇微怔：“你媽媽？”
“我知道她是我媽媽，因為她的手臂上有一個黑色的胎記。小時候她跟我說，如果走丟了，就跟著胎記找媽媽。”
直到此時此刻，吳小東那雙稚嫩的眼裏才含上淚水：
“我被壞人抓走之後賣給一個又凶又醜的奶奶，她脾氣很壞，怕別人認出我就拿開水燙我的臉，還打傷了我的腿。但是後來有一天她在外出買菜的時候被車撞死了，我才逃出來，一路問一路找我媽媽。”
史凱把吳小東抱在懷裏：
“後來你找到媽媽了？”
“有人告訴我說，玫瑰嶺電子廠裏麵有一個阿姨就是手臂上有個很大的黑色胎記，我就一路找了過來。她真的是我媽媽，她認出我了，還托人安排我進學校念書，每個月都給我差不多五百塊錢的生活費。”
吳小東說到最後，漸漸地哭了起來：
“她是一個很好很好的媽媽，她還說這周末她就辭職了，帶我去租一個小房子，就再也不用住在木棚屋裏麵了……”
江淺在門外聽完這一段長長的話，才慢悠悠往洗手間走。
人生總是有遺憾，世事難料。
或許單單隻是重逢，我們便用盡了一生的好運氣。
鏡子裏的她神色冷淡，方才臉上被陸遇欺負出來的一點淡粉色，就像是雪地裏的一團火焰，灼灼燃燒又迅速熄滅。
一如吳二花滿心歡喜地以為這輩子終於得到上天的垂簾，能夠失而複得，隻是沒想到心頭名為希望的火苗才剛剛點亮，卻被荒唐的現實潑得徹底。
她低頭洗了把臉，才摸出手機給鄭關回電話。
鄭關聽出了她聲音裏的淡漠，便言簡意賅道：
“電子廠出命案的消息傳了出去，之前和我們合作的客戶都說晦氣，全部都說要退單，怎麼辦？”
江淺往消防通道方向走，手裏百無聊賴地摸出車鑰匙把玩：“退唄。”
“這可是一大筆錢啊！”鄭關語氣有點急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