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七點，市局。
江淺近兩年自由慣了，有點不適應刑偵辦公室裏麵沉悶緊張的氣氛，以及空蕩蕩的辦公桌。
她正百無聊賴地在前院的小花園轉圈圈，摸著肚皮一步一頓地思考今晚吃什麼。
就在肚子咕嚕嚕響時，忽然聽到門衛大叔爽朗的笑聲：
“小關來啦，吃晚飯了沒啊？”
江淺抬起頭，見鄭關手裏拎著袋東西往這邊走，咬著煙含糊不清地應了句：
“剛吃，過來給加班的人送點吃的。”
說完他把手裏的塑料袋遞給江淺：
“招了個新廚師留著到你的男模餐廳上崗，試試看口味還行不，可以我就回去通知他可以上班了。”
江淺有點意外。
鄭關倒是自如地撣了撣煙灰，站在半步之外看了她一會兒：
“這幾天局裏很忙嗎，看你臉都瘦了一圈。”
江淺笑了笑：“看起來是酒吧的生意不怎麼樣，你都有空親自送外賣了。”
她天生皮膚就白，在將暗不暗的夜色裏顯得更加細嫩如玉，鄭關抽了口煙，偏過頭去吐出來，目光卻始終停留在她臉上。
注意到她轉身就要走，他下意識拉了她的手腕：
“江淺。”
江淺疑惑地偏過頭：“還有事？”
鄭關硬朗的麵部線條被陰影遮擋，沉默的半分鍾裏好幾次欲言又止，最後他似乎下定決心要說什麼，眼角卻瞥見二樓的窗戶被拉開。
陸遇不知在那裏站了多久了，此時半側身向下看，麵容背著光看不清神色。
江淺沒留意到身後有人，隻是皺了皺眉問：
“說還是不說，怎麼婆婆媽媽的？”
“……沒事，改天吧，不是什麼急事。”鄭關鬆開她，“行了，進去吃飯吧。”
直到江淺的身影在市局門口消失，站在窗邊的陸遇才咬了根煙，微微低下頭，一隻手拿著打火機，另一隻手虛籠著，就著夜風點燃。
他的目光始終盯著鄭關，漆黑的瞳仁映著忽明忽暗的火光，目光犀利又疏冷。
“別越界。”
陸遇冰冷的嗓音沒有夾雜任何情緒，不高不低的聲音，恰好傳到鄭關耳朵裏。
接著二樓傳來江淺一聲撒嬌的“陸遇~”，陸遇轉了個身，伸手摟住衝向他懷裏的人。
窗戶被關上，玻璃縫隙裏傳出江淺一點清甜的笑聲。
鄭關手裏的煙不知何時已經燒到頭了，粗糙的指尖在那處滑過，有點燙手。
他撚了撚手指，並沒有扔。
鄭關離開的時候，江淺正在茶幾前拆開打包盒。
陸遇辦公桌的電腦正循環播放著經過處理後的高清監控視頻，大致能看清韓小紋在嘔吐完起身的時候，眼角似乎瞥見了什麼東西，他猶豫了一會兒，伸手撿起一個黑色的塑料袋。
盡管看不清楚那到底是不是人皮紋身，但韓小紋把那個袋子一整個拿走了。
如今看來，應當就是他保存在冰箱裏的那一塊紋著玫瑰花的人皮。
陸遇把一次性筷子拆開，拿到飲水機前燙好，遞給江淺：
“如果凶手是因為人皮紋身殺害韓小紋的話，那麼就可以確定，碎屍案的凶手除了疙瘩臉麥朋之外，還有一個幫凶。”
江淺接過筷子，掃了眼桌麵上幾個清淡的蒸鱸魚、小雞燉蘑菇以及一份蒜香排骨，意料之外的沒有胃口。
她象征性地把筷子伸向排骨，夾起一塊放到碗裏，淡淡地接上話：
“韓小紋也不是個傻的，他撿了這麼個東西回去，肯定不會隨便拿出來跟別人說。知道他有這個東西的，估計都是無意間發現的……客人、女朋友，或者街坊鄰居的可能性比較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