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暗,黑雲密布,駭人的雷聲從遠處轟隆的傳來,讓人心中泛起壓抑之感。
風雨欲來,竹葉被風吹得泛起微微響聲,石板鋪成的小路上,響起沉悶的走路聲,季舟手持佩劍,身著黑衣,身披鬥笠,行走在昏暗的竹林中。
隨著一聲驚雷,季舟腳步微頓,抬起頭,清冷於謫仙的一般臉從鬥笠中露出來,冰肌玉透,紅唇輕薄,這樣清冷的臉,卻長著一雙多情的桃花眼,左眼下還墜著一顆紅痣。
他回頭看了一眼石碑上刻著的劍宗二字,深邃的眼裏泛起了微微波浪,卻又轉瞬即逝。
正當季舟轉身想走之際,一聲清脆的少年音響起:“師兄,別走!”江子安被小石子絆在地上,絕望的呼喚著。
“師兄,外麵的世界比劍宗比師傅都重要嗎?”淚水夾雜著雨水,從少年青蔥的臉龐上滑下,雖長得十分稚嫩,卻已能看出未來俊美的模樣,黝黑的眼睛像小狗一樣,泛著水光,可憐巴巴的看著季舟。
季舟依舊沉默不語,風將他的黑袍吹得沙沙作響。
良久,他吐出一句話“別鬧。”
“師兄,那我呢?你忍心這樣拋下我走嗎?”少年像瀕死的小動物,絕望地發出悲鳴。
季舟依舊不語,背對著江子安,他的眼中露出一絲複雜的情緒,卻又在轉頭的瞬間掩埋在了心底。
“回去吧,子安,雨太大了,你會生病的。”季舟薄唇輕啟,手中佩劍發出微微顫動。
“季舟,我恨你,你為什麼要拋下我?你不是說要護我一輩子平安喜樂嗎?”少年跪坐在地上身上早已狼狽不堪,卻還是倔強的不肯低頭,死死的盯著季舟,仿佛要透過他的身體,看看他的心是不是黑的。
季舟心中泛起酸楚,他也不想如此快就離開江子安,他也想護江子安一世平安,可他不能,身上背負的冤魂也不允許。
季舟又轉身,閉住眼狠下心大步向前走去,泥水飛濺在黑色的靴子上。
少年執意呼喚,季舟卻毅然前行。
他不能讓江子安知道當年滅門慘案,那些長生宗的人為了長生,用某種邪法吸取人的精血與壽命,他與江子安是那場慘案中唯一活下來的二人。
江子安那時剛出生,尚不知事,季舟卻親眼目睹了父母死在他麵前,那年他六歲,他下定決心一定要為父母報仇雪恨。
後來他們一路顛沛流離,吃了太多苦頭,遇過強盜,有時天氣惡劣,江子安還容易生病,他們沒有親人,沒有住處,江子安是季舟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後來季舟為江子安取名子安,希望他人生平安喜樂。他將用一己之力承擔報仇的重任,他能明白那種痛苦與無力,所以他不想告訴江子安事實,讓他也承受一遍自己當年的痛苦。
季舟已走遠,並沒有注意到身後少年陰鬱的眼神。
“好,既然師兄執意要走,那我遲早有一天把師兄抓回來。”江子安趴在地上,嘴裏喃喃道,撕破了自己往日乖巧的模樣,眼中醞釀起可怕的墨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