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曦華聽見他姓賀樓,複又轉身再次打量起他來。
賀樓澈不僅看著比她小,更是長著一張娃娃臉。
他眉目英俊,眼窩比中原人更深些,眼珠仔細看還有點偏灰色。他不僅鼻梁高挺,更是個駝峰鼻,那突出的曲線更顯得鼻子挺拔。
不像大澧男女皆以白為美,少年一身健康的小麥膚色,搭配著嘴角燦爛的笑容,整個人就像是夏日裏最耀眼的陽光,熾熱又生機勃勃。
寧曦華覺得這人就應該在草原上盡情縱馬馳騁,擱在京城被冤枉非禮姑娘,倒真的是委屈他了。
她估摸著他姓賀樓,即使不是北瓊皇室,也跟皇室關係匪淺。她也不想多生是非,於是揮揮手拒絕道:“舉手之勞,無需在意。”
賀樓澈見她不肯透露自己姓名,隻以為是大澧民風保守,她不便多言。他想著回了驛站問一問使臣,總能打聽的到,於是也不再糾結。
但他實在好奇,這姑娘怎麼三言兩句就讓那女子自己承認撒謊的。
“不知姑娘如何知道那女子是在誣陷?”
寧曦華望著賀樓澈那雙亮晶晶的狗狗眼,覺得他現在特別像是一隻對新事物充滿好奇的大金毛,一時不忍拒絕。
“沒有哪一個良家女子在遭到非禮後,第一時間不是捂緊衣裳,而是任由肩頸裸露在外,生怕別人看不到一樣。”
寧曦華解惑道:“而且她身上用的熏香是教坊司統一調製分發的,青樓楚館的姑娘們常用這種熏香。”
賀樓澈一臉驚奇,語帶欽佩:“好厲害!不過你怎麼連這種熏香都知道。”
鬆依聞言一臉菜色。她家郡主在猗州逛遍了大大小小的青樓楚館,當然知道了……
寧曦華幹咳了兩聲,有些尷尬:“聞過而已。”
但賀樓澈還是有些疑惑,“不過為什麼你一說她是教坊司的她就全招了?”
寧曦華說道:“因為她不敢報官,如果真的是被欺負了,正常人第一反應肯定是報官處理,而不是拉著我,非得在一堆人當中評理的。”
見賀樓澈還是滿頭問號,她又解釋道:“公子有所不知,教坊司的官妓無事不得外出,若她真的是教坊司的,又不敢報官,隻能說明她是偷跑出來的。”
寧曦華回想起那女子閃爍的眼神,歎了口氣:“若是一個偷跑的官妓被人非禮了,一定會息事寧人生怕被人發現。像她這樣廣而告之的,隻能是為了訛錢了。”
賀樓澈驚訝:“她是個偷跑的官妓?姑娘既然知道為何不報官抓她?”
寧曦華聞言覺得莫名其妙,“又不是我被誣陷。再說,放走她的人不是你麼。”
而且她私心裏覺得,一個官妓能費盡周折偷跑出來,必是命途坎坷。這件事不是她的恩怨,她不應該插手將人推回深淵裏去,徒增因果。
賀樓澈拍了拍自己額頭,笑了,倒是一臉爽朗。
“是哦,是我放走的。算了,這種小事,就不計較了。”
他轉頭再次向寧曦華拱手,“還是要多謝姑娘,雖然姑娘不肯透露姓名,但今後有需要我賀樓澈幫忙的地方,姑娘隻需派人去驛站支會一聲即可,我必不推辭。”
寧曦華點點頭,隻當他客套。這點小事也沒放心裏,轉身帶著鬆依就回府了。
…………
暮春已過,夏天悄然間便來臨了。今年的夏天格外熱,這才剛剛立夏,空氣卻仿佛都被點燃了一樣,燥熱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這日寧曦華照例在臨華宮當她的人形藥劑,窗外的知了吵的她實在是無法午睡。她皺了皺眉,氣呼呼的將帕子搭在臉上,企圖抵擋這惱人的噪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