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你以外,我沒有別人可以說了。所以,拜托你……』
『……究竟是什麼事?讓你甚至連女官或護衛也不帶地跑離齋宮殿,是發生了什麼事,把你逼成這樣?』
『我接到了神諭。明明自進入齋宮殿以來,還沒發生過幾次這種事。』
聽到稻泳的話,小針露出了詫異的表情。
生為大卜師女兒的稻泳,雖然因為那強大的靈威而被選為巫女姬,本來就是被當成下任卜師培育的。因此在「法術」中,也特別針對占卜天意、接受神論的力量加強。
因此她接到神論這種事本身應該是沒有問題才對。可是以身分而言,平常應該要齋居於本殿、遠離一般人的她竟然采取這種行動,小針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猶豫一陣之後,稻泳才下定決心低聲說出那件事。令人背脊發冷的恐怖預言,自己一人已經雖以負荷的神諭。
『稻泳。那是……比留女大人將那件事……』
『不曉得。因為是關乎全國的大事,所以我很猶豫該不該告訴大家,可是這已經是不可抗拒的神論了。將已經命中注定的毀滅公開,讓那孩子碰上危險,這種事……我做不出來。』
所以……稻泳以嘶啞的聲音說道:
『我知道這樣很任性,但要將這個神諭藏在我一人心裏,還是太沉重了……所以我希望也可以將它埋藏在你的心底,我想和你一起承擔它。』
這種事……隻能夠拜托你了。我的腦中隻想得到你。
『這樣啊……』麵對歎氣低語的稻泳,小針的臉色沉了下來。
『……背負不了的神諭,就拋棄它吧。』
『咦?』
『我是說,如果毀滅的預言是真的……那麼,逃開將那一切告訴大家的責任就好了。然後,就這樣和我……』
和平靜的聲音完全相反,小針那灼熱沸騰的視線,令稻泳不住倒抽了口氣。
就算沒有說完,意思也很明白了。三年前,稻泳要以巫女姬的身分登上齋宮殿之前,最後道別的晚上,他也說了相同的話。
就這樣一起逃吧。離開第二之島,到其他離島上,或者是帝國領內也可以。到沒有人認識他們的地方,就跟過去稻泳的阿姨那樣……遠離責任與義務,兩人靜靜地生活……
那一天他所說的話,現在也還埋在稻泳心中。有如幻想般虛無、仿若夢境般溫暖的回憶……一臉決絕地那麼說的小針,還帶有稚氣的臉上充滿強烈的決心看著稻泳。他恐怕是打從心底深信可以就這樣活下去吧。
但是……
『對不起,小針,我不能去。我沒辦法拋下這個國家還有大家,就這樣逃走。』
『稻泳……』
『你也是一樣啊。明明比任何人都有責任感,不可能做得出那種事的。就算逃跑了,之後也一定會為這天的決定而後悔的。
……小針,拜托你答應我。就算發生了和我所接到的神諭接近的事,也絕對不要將它告訴任何人,就算我出了什麼事……』
『稻泳!』
『我真是過分的人呢,這說不定是最後可以見到你的機會了,卻還隻能說這種事。』
淡淡地笑著,被雨濡濕的頭發貼在蒼白的臉上,稻泳閉上雙眼。接著深深呼了口氣,說道:
『盡管這樣,我還是無法放下這個國家。阿姨所犯下的罪,絕對不可以重蹈覆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