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淮安城,皇帝不忍清道打擾百姓,幾人仍然是便衣裝扮。護衛全隱匿在了人群中做暗哨。
一行人本想不惹眼地走過這大街,可劉淩在淮安做了多年捕頭,肖崇又曾派了錦衣衛淮安城打探他底細,都知道他現在在京城發達了。
一進到城內,人群紛紛側目,熱情地同他招呼,他顧及著皇帝安全,也不敢多言,匆匆馭馬低頭前行。
路過悅春樓時,不知哪位姑娘嚷嚷了一句:“劉捕頭從京城回來了。”
正是晌午時分沒什麼生意,悅春樓的姑娘們剛起床,樓上的的紅倌人清倌人都開了窗,倚著檻窗喚他。
“劉捕頭,回來了也不來看我”
“劉公子,還記得我嗎?”
“劉相公,帶我一起去京都吧”……
鶯鶯燕燕們一陣嬌言軟語,慵懶地倚在檻窗上,個個滿目含春,不羈如劉淩也紅了臉,匆匆掩麵而過。
洪如崖總算逮到了機會,忍不住調侃劉淩:“騎馬倚斜橋,滿樓紅袖招,嘖嘖,劉大人,少年得意啊,哈哈哈。”
皇帝轉頭問他:“劉淩從前的俸銀有多少?”
洪如崖驚了一下,笑容僵在了臉上,一張黑紅胖臉憋得發紫,劉淩一個月的俸銀也不夠和清倌人喝杯茶,這滿樓的紅顏相熟作何解釋?
屬下貪瀆,自己作為他當時的上官,就能逃得了責任?真是搬石頭砸自己腳。
正是左右為難囁嚅著不知如何回答的時候,魏毓言道:“皇上您有所不知,淮安在運河上也是一個有名的運轉碼頭,來悅春樓消遣的多是外地客商,晚上喝酒解乏聽小曲,喝多了酒難免有齟齬,劉捕頭是快班捕頭,本就和城內各商戶相熟,隔三岔五就得來這裏處理一些酒後鬧事的,想必是英雄救美救多了,姑娘們芳心暗許也是有的……”
洪如崖忙附和:“正是正是,悅春樓嘛,喝多了搶姑娘的紈絝無賴可不少。”
皇帝見魏毓言幫劉淩開脫,一笑而過,沒有深究。她都開始知道籠絡人了,可見是決定在京都紮根了。
何況,臣子隻要不是大奸大惡,有點惡習缺點才用的趁手。
路過一家酒樓的時候,洪如崖停了下來殷勤道:“這家酒樓的淮揚菜不錯,公子我們要不要吃個便飯?”
皇帝正猶豫間,劉淩忙調頭過來,抬頭看了一眼這三層的酒樓:“公子,還是讓過賣送到驛站吧,這酒樓結構是最容易設伏的。”
這是秦家酒樓,劉淩慌張地看了一眼魏毓言,示意她快走。
卻見魏毓言眯著眼睛仰頭看,順著她目光,皇帝看見三樓一個十五六歲的少年正坐在窗前看書,穿著寬大的青色道袍,戴著網巾,溫潤如玉的麵龐,清正儒雅的氣質。
魏毓言看著他嘴角含著一絲笑,皇帝頓時酸味蔓延開來,乜著她明知故問道:“怎麼,你認識?”
魏毓言怔愣過來道:“這是酒樓老板家的二公子。”
流螢一時頓悟:“主子,這就是您常說的秦二公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