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著小雨。
一具宛如行屍的小孩在車水馬龍的街道上遊走。
周圍的路人興高采烈的討論著什麼,與雙眼空洞麵無表情的小孩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也沒有人去留意這個被雨水淋濕了全身的小孩。
他不知道自己該去往何處,他明明應該已經是個死人,卻偏偏沒有死。
從天台跳下來的那一個瞬間,他回想到了自己失敗的一生。
他的父母,他的妻兒,被人當著他的麵折磨致死,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何時得罪了這群人。
父母妻兒的慘叫縈繞在他的耳旁,他磕頭,他求饒,他怒罵,他反抗。
可是依舊無法阻止那些人對自己最親人的殘殺。
那些人廢了他的手腳,割了他的舌頭,卻沒有殺死他,他們說有人要他生不如死。
他無力的躺在至親屍體旁,他們的鮮血和自己的鮮血混合在一起,不分彼此。
他想對世人述說他的冤屈,嘴巴發出的卻隻有‘啊啊’之聲。
他想用文字將那些人的殘暴告知眾人,無力的雙手連一隻小小的鉛筆都拿不起。
那些人有著天大的背景,而他隻是一個小小的普通人。
最後這件案子也變成了一樁懸案,被壓在了警察局案卷的最底層。
他報仇無望,他每天都從父母和妻兒的慘叫聲中醒來,他感覺自己的心已經被扭成了一團爛麻花,上麵還插著無數根布滿鐵鏽的細針。
他趴在地上如同一隻蠕動的蛆蟲朝著樓頂爬去,如果不能報仇,他隻能選擇去黃泉路上陪伴自己的親人。
風很大,刮著臉生疼,看著越來越近的地麵,他閉上眼露出了笑容。
“老婆,孩子,爸,媽,我來找你們了。”
...
...
“九,救我。”
“爸爸,我好疼啊,我要回家,爸爸,救救我。”
“孩子快逃,不要管我們,去報警。”
仇九從噩夢中驚醒,他又夢到了妻兒父母慘死的那一幕,可是,他不是死了嗎?難道是夢?
仇九低著頭雙眼無神,嘴裏喃喃道:“沁兒,豪兒,爸,媽,我來陪你們了。”
仇九下了床,如同行屍走肉般走了出去,他甚至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靠著雙腳走了出去。
這條路很陌生,這個城市也很陌生,可是仇九完全沒有注意到,他靠著僅有的一絲尋死的思維朝著最高處走去。
雨點打在他的臉上,模糊了他的雙眼,隱約中他看到了一座山。
如果從上麵跳下來,一定會死吧。
不知道走了多久,沒有穿鞋子的腳底板已經被路上的石子割的鮮血淋漓,可是仇九一點反應都沒有,他似乎不知道疼痛。
天已經暗了,雨還下著,仇九滑倒了無數遍,但他依舊朝著山頂最高處爬去。
他要在最高處跳下,他要讓世界上的人知道他的冤屈。
形如木偶的他沒有注意到身邊突然升起的一團黑色霧氣,那霧氣似乎有意識般一直跟隨著他。
仇九終於爬到了最頂峰,他站在懸崖邊,看著腳下,隻需要一步,他就可以去陪自己的妻兒父母了,他們已經等太久了。
就在他準備邁出這一步時,山頂突然狂風大作,這風來的突然,並且風力強大,直接將仇九吹倒在地。
緊接著一個尖銳的聲音在空曠的山頂上響起。
“想尋死的人類?有趣,有趣,我還是第一次遇見想尋死的人類,你們人類不是自詡天命自知嗎?”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讓仇九頭腦清醒了過來,他爬起來看向四周,可是沒有看到任何人影,也正在此時,他才發現自己能站起來了。
他看了看自己的雙手,雖然上麵沾滿了泥土,可是依舊可以看出那是一雙完好無損的雙手,擁有力量的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