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起初還心存希望,覺得胖護士會不會是嘴硬心軟,去幫我拿尿盆了。
但是過了很久很久,她都沒有再回來。
我一個沒忍住,尿床上了。
下半身濕漉漉的一片,難受的我差點哭出來。
然而,這隻是我悲慘生活的一個開端。
後麵的日子裏,我一直與屎尿作伴。
梁婉曾說過,會調來這裏值班。
但我從那次見麵之後,就再也沒有見過她。
我猜測,大概是她的申請被院方駁回了。
而那個胖護士,除了每天兩次給我送飯,其餘時間根本不搭理我。
即便來了,也是冷嘲熱諷一番就走。
至於這裏的夥食,跟之前在重症區的飯菜比起來,也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頓頓都是,沒有一點油水的白水煮土豆。
偶爾裏麵會放些白菜。
但無一例外,每次送來時,都已經涼透了。
時間就這樣一天天的過去,具體有多久我也不太清楚。
隻是突然有一天,我發現我身後起了褥瘡。
就是那種,長期臥病在床,屎尿失禁的老年人常得的一種病。
它會讓長時間受壓的皮膚潰瘍、壞死、腐爛。
起初,我起了褥瘡的部位,隻是有些紅腫,指甲蓋一點點大。
到了後來,已經發展到了巴掌大,並且開始化膿。
我經常疼的一整晚睡不著覺。
胖護士再來給我送飯送藥時,甚至會很嫌棄的捂著鼻子作嘔吐狀,故意刺激我。
而我的手腕和腳腕,隨著日久天長,也逐漸被鐵圈磨破了皮。
開始還火辣辣的疼,到了後麵,我幾乎已經習慣了。
年三十這天,李觀棋來看我了,手中還提著一隻熏雞。
其實,他要不說的話,我甚至都不知道,原來今天是年三十。
我被關在這裏,竟也有幾個月的時間了。
他站在我的床邊,我倆一時間相對無言。
我知道自己渾身屎尿味兒,幾個月沒有梳洗過的模樣,有多狼狽肮髒,自卑的根本抬不起頭。
但李觀棋全程,一句都沒有提起這些。
他清風朗月的對著我笑,說一些醫院裏最近發生的趣事。
臨走前,李觀棋告訴我,他的實習期結束,即將要離開這裏了。
我把腦袋埋進被窩裏,哽咽著祝他前程似錦。
李觀棋沉默很久。
他輕歎一聲,離開了。
然而,就在他走了沒多久後,胖護士進來了。
她一手拿著針管,虎視眈眈的盯著我,一手掏出鑰匙,解開了我手腳上的鎖圈,“上麵發話了,你以後可以在這個房間裏自由活動!”
“哎喲,這味兒可真上頭,跟個臭蟲似的,趕緊去洗洗!”
說完,她一臉嫌棄的,扔給我一套全新的病服和床單被套,大搖大擺的離開了。
我低眉順眼的對著她的背影道謝,直接去了衛生間。
擰開水龍頭,我哭的不能自已。
我知道,是李觀棋幫了我。
我邊哭邊開著水龍頭,把自己全身上下搓洗了很久很久。
久到自己渾身發冷發麻,心情才稍稍平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