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也許,死才能解脫(1 / 2)

宋徽宗,政和,七年。

白雪飄揚於天地之間,染酵人間一片潔白。

銀裝素裹之中,忽有朵朵煙花直衝九霄,綻開在玉屑紛飛的天空,引來地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陣陣興高采烈的歡呼。

又是一年除夕夜。

東京汴梁照舊的煙花,市集,燈火,還有那一片一片的歡聲笑語。

汴河兩岸人山人海,燈火通明,喜慶的燈籠照亮了每個店鋪或大或小,但都擦得雪亮的招牌。

街市上,無論男女老幼,迎合汴河之上水波澹澹,橋如彩虹,船似遊龍,流光溢彩。

繁華,麗景!好一幅繁華麗景!

相對於民間的喧鬧,一向歌舞升平的皇宮,今日卻顯得有些冷清。

白雪覆蓋的亭台樓閣在煙火的映襯下,機械的反射出忽亮忽暗的光華,無力,甚至蒼白。

偌大的皇宮曠若無人,隻有長明的燈火還隱約昭顯著幾分節日的氣氛。

幾個人神色匆匆的走在通往皇宮深處的甬道上,甬道的盡頭是一座漆黑的宮殿——這裏大概是今夜全城唯一沒亮燈火的地方。

仿佛是被人世遺忘的角落,外麵的喧鬧與繁華絲毫也透不進這裏高厚的牆壁。

隻有冷風和飛雪可以輕而易舉的闖入,將整座宮殿凍成了冰陀。

冰封之中唯一的溫暖是前庭裏生著的一堆火,兩個軍士圍火而坐。

雖然穿了厚重的棉衣,兩個人還是凍得忍不住哆嗦。

其中一個年長些的軍士向火裏又丟了一塊柴,火焰陡然竄升了寸許,但很快又淹沒在接踵而來的風雪之中。

“老李,你說,這皇帝老子心還真狠。”年輕些的軍士嗬著手說,“自己的兒子也說關就關,害我們也大冷天的跟著受罪。”

“不想活啦!皇上的事也輪得到你多嘴!”老李瞪了年輕軍士一眼,說道,“再說,皇上他兒子多了,也不缺這麼一個。”

年輕軍士點點頭,附和道:“說得也是——也不知裏麵這位犯了什麼事——還是個孩子呢,怪可憐的。”

“皇家的事誰說得準?你也甭打聽。”老李見怪不怪的說,“當心殺頭。”

年輕軍士向身後的宮殿望了望,說:“你說怪不怪,裏邊這位自從關進來倒是不哭也不鬧……”

“連聲兒都沒有。”說著,老李也忍不住向殿內望去。

宮殿並不深,所以裏麵雖沒有點燈,但借著火光,殿內的陳設也依然能瞧見個輪廓。

屈指可數的幾件家具中有一張臥榻,榻上伏著一個隻著白色單衣的少年。

也許是白衣與黑夜構成了反差,那少年的輪廓身型竟是如此的清晰可辨:

他側身伏在榻上,隻露出半邊麵頰,雙目緊閉,扇睫投下的深深陰影映在蒼白得近乎透明的臉龐上,隻覺脆弱得讓人心痛。

可即使憔悴若此,卻也難掩他天生俊秀,黑夜之中也隱隱能感到他的清俊絕倫。

年輕軍士歎了口氣說:“大冷天的,他就那麼躺著,別已經……”

老李啐了他一口:“胡說些什麼?剛才還聽他又咳了幾聲。”

年輕軍士心中不服,爭辯道:“他才幾歲?這麼咳下去,你說他還能活多久?”

老李不理他,自言自語似的低聲說:“也許他一心求死,也說不定……”話說了一半,他忽然停住了,眼睛死死的盯著庭外,臉上竟露出駭然的神色來。

“怎麼了?”年輕軍士見他神色不對,也跟著向外望去,很快也愣住了。

原來外麵不知何時已站著幾個人,正用冷冷的目光看向兩人。

“三皇子!”老李先靈醒過來,忙伏地高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