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何時不滿過？”百裏若楠開口，縱然是詢問，聲調也沒有什麼波瀾起伏。
“啊，沒有沒有，隻是卑職覺得要做到最好。”王景泯瑉瑉嘴唇，不說話了。
百裏若楠回頭，直視陸斐然，“丞相大人見諒，軍營裏麵閑事太多，正經事倒是沒做過多少。”說完瞥了一眼王景泯，不屑的神色讓王景泯的臉色蒼白。
陸斐然始終微笑應對，別人之間的爭端，從來也無需插手，他隻是笑看王景泯攥緊的雙手。
“姐姐！”
一聲嬌嗔從帳外傳來，未見其人先聞其笑。一雙纖細白嫩的手挑開帳簾，映入陸斐然眼睛的便是一張麵若桃花，明眸皓齒。少女身著緋紅衣裳，麵帶笑容，就連眉毛間都染上了濃重的笑意。
“在軍營裏麵狂呼亂叫，成何體統！”百裏若楠凝視著自家不成器的妹妹，“丞相大人在這，還不拜見？”
“啊？”似乎這會兒才看見陸斐然，百裏若珠嫣然一笑，“拜見丞相大人！”
未等陸斐然有所反應，百裏若珠自行起身，奔向王景泯，喚，“阿泯！”
百裏若楠無奈地看著妹妹跳脫的背影，斂手向主，“家妹一貫不喜禮儀製度，所以或許會有所冒犯，還請丞相大人見諒。”
“不會不會，令妹的性子看起來確實比較活潑，本相也不能強求。隻是本相心中有一個疑問，不知當講不當講。”
“丞相大人所問的一定得講啊。”百裏若楠麵無表情，這還需要問？
“呃，為何令妹會出現在軍營裏？”
百裏若楠默默地看了陸斐然好幾眼，那眼神仿佛就在說，這問題您還要問我？
陸斐然摸摸鼻子，“隻是我覺得，王大人有要事在身，令妹貿然前來打擾，恐有不妥。”
“丞相大人是在責怪家妹擾亂軍營製度？”聲音都提高了不少。
“沒有沒有，我……”陸斐然連忙擺手，然後欲言又止。
“丞相大人是想說王景泯心中並沒有家妹，而家妹卻如此一廂情願，真可惜是吧。”百裏若楠語氣平淡得讓陸斐然頭皮發麻。
陸斐然知道這個時候他應該保持沉默。
“其實我都知道。”
陸斐然看向身邊這位立功無數卻不理紅塵兒女情長的將軍。
“我都知道，妹妹一直嫉妒我。”
百裏若楠從小就開始練武，而妹妹百裏若珠身體卻經常抱恙。家中什麼好的東西都事先拿給百裏若楠，什麼宴會、趕集、比試都是百裏若楠去，從來就沒有百裏若珠的身影。
“每一次我回頭都能看見妹妹渴望的大眼睛，我知道她也向往外麵的世界，但她虛弱的身體卻經常讓她止步於家裏的小花園。”
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杜麗娘的心境也不過如此。
“所以後來我把最好的都給她，連同我的意中人一並給了她，我覺得虧欠她的太多太多，多到彌補不清。”百裏若楠自嘲，“真是奇怪，我竟然會選擇丞相大人來聽我講這一番話，而丞相大人竟然也聽得進去。”
陸斐然打個哈哈，“誰說丞相就不能幫你們排憂解難了？”這聽得是什麼？不是同情，而是真正的人情世故！
“姐姐，今晚聽說要舉辦宴會！”百裏若珠眼睛放光，“聽說有好多人都要來參加！”
“嗯。”百裏若楠似乎覺得這一個字不太夠，又添了一句，“你現在好好休息，等到了晚上就是你的主場了。”
“好！”百裏若珠答應得滿心歡喜。
陸斐然微笑看著眼前這一幕，多麼好的姐妹情啊。可是他沒想到的是，這麼好的姐妹情，還不到一個時辰就會變質。
是夜。
軍營裏亮起火把，一反常態的人聲鼎沸。
百裏若楠站在宴會的最邊緣，看著人群中間歡呼的百裏若珠，唇邊出現一絲安靜的笑。
“將軍。”王景泯不合時宜地出現。
“又是何事？”
王景泯攥緊拳頭，永遠都是那麼平淡的語調，永遠都是那麼漫不經心，就不會有不一樣的時候嗎？
“將軍，有客遠方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