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書與玉(2 / 2)

他走到桌子前拿起了那隻小時候常常玩的發條青蛙,上滿發條輕輕放下,看著它一蹦一蹦向前跳去,最終發條青蛙撞上了兩個並排放在一起的兩個箱子停下了,兩個箱子裏麵分別放了葉涵和曉曉的東西,葉涵的箱子裏放著父母帶回的小人書,自製失敗的陀螺玩具,過年沒放完的爆竹,以及曉曉給自己擦汗的手帕。在曉曉的箱子裏放的依次是:和葉涵過家家用的布娃娃,和葉涵一起采的花種,和葉涵釣魚時看見的漂亮石頭,葉涵送她糖而留下的糖紙,葉涵爬樹給曉曉摘的未成熟不能吃的青果,上麵還留著曉曉的牙齒印。

葉涵驚訝的發現在丫頭的美好記憶裏永遠有著自己的身影。他感到無比慚愧,另一方麵又十分感動,自己原本打算要好好保護的小女孩其實早就把自己的幸福和葉涵綁在了一起,在她短暫的記憶裏滿滿的都是和葉涵在一起的日子。葉涵呆愣愣的看著幾件物品,思緒越飄越遠。

他想到了前世曉曉的離世。記得那時是暑假,他從父母所在城市回到家鄉避暑,因為在城市裏的經曆自己回來後並不高興,曉曉說要幫著自己找回快樂,並約定在經常玩的小溪邊見麵不見不散。後來因為天氣下起了雨的原因,自己去的比較遲當時沒見到人,以為曉曉回家了也沒怎麼在意,直到晚上曉曉奶奶來找曉曉時才覺得不對勁,他立刻帶上電筒去了溪邊找尋,記得那夜特別特別的黑,天上沒有一顆星辰,沒有一點光,電筒的光隻能打在身邊不遠處就被黑夜吞噬了,葉涵自己不斷的在小溪裏來回,一遍又一遍,大喊著曉曉名字,他當時心裏是多麼焦急以至於聲音都在顫抖,他是多麼希望快點找到又多麼害怕在這裏找到她。最終希望破滅了,在淩晨兩三點,距離村子近幾裏的地方,葉涵在一塊石頭縫隙裏找到了她,她麵朝下浸在水中,沒有一點聲息,安安靜靜的像是在和葉涵玩捉迷藏。頓時葉涵覺得五雷轟頂,好像整片天地都在旋轉,他仿佛忘記了怎麼呼吸,忘記了流眼淚,也忘記了怎麼說話,他張開嘴卻發不出完整的聲音,靠著斷斷續續“啊...啊...”聲音說不出的撕心裂肺。把人叫過來後葉涵就暈了過去過度的傷心和一夜的疲勞讓他再也不能清醒。

找到曉曉的第二天葉涵就是抱著閣樓這個屬於曉曉的箱子嚎啕大哭,眼淚流幹了就麵著牆壁發呆,他有時還用拳頭一次次砸著牆,白色的牆壁滿滿的都是血痕,手上留著血卻渾然未覺。他神情呆滯,腦中一遍遍回想和曉曉一起的日子,停也停不下來,不願相信那如同百合花的姑娘永遠離開了。再後來時間過去了幾年葉涵回到家鄉,閣樓裏堆上了厚厚的灰塵,那條和曉曉一起種的花巷也長滿了野草,那些花早已經隨著主人的離開凋零了,再也不複當年的美麗了。

“涵哥哥,快來幫我拿。”一個清脆的女聲將葉涵從惆悵和記憶裏拉了回來,葉涵不顧滿身灰塵又抱著一大捧書的小女孩猛的拉進了懷裏緊緊抱著,頓時曉曉手中的書掉了一地。“隻要你在,你就是我的世界。”

看著眼角通紅的涵哥哥,雖然不明白涵哥哥為什麼那麼傷心,曉曉還是用稚嫩的小手輕輕撫摸葉涵的偷給他安慰。在她心裏涵哥哥快樂時曉曉也必定很快樂。“隻要涵哥哥在,涵哥哥也是我的世界。”

桌子上那塊冷玉此刻也散發著微微的光,化成了水將古書的最後一頁浸濕了,而書的最後一頁也慢慢的顯出了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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