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翡沒客氣的翻了個白眼,顯然無語到了極致。
“大哥,你能不能收著點味兒?”
伸手嫌棄地扇了扇四周的空氣,“我身上單身貴族的氣息都被你玷汙了。”
裴妄吊著眼尾,掠過他一眼,“那你報警吧。”
江翡懟他,“抓你警察都沒用,得出動捕狗大隊。”
裴妄並不生氣,似笑非笑,“嫉妒。”
江翡指了指自己,“我,嫉妒你?”
裴妄慢條斯理的品著茶水,指尖捏著紫砂杯的杯沿閑轉,“意意明天要給我做便當。”他補充,“親手做的。”
江翡聞言氣得夠嗆,“感情我給你解決情感問題,你一得逞就給我發戀愛日常,恩將仇報是吧?”
裴妄彎了彎唇角,“愛心便當。”
江翡扶額,“裴妄,這樣下去我們之間的兄弟情岌岌可危,我勸你做人要善良。”
裴妄懶懶的掀了掀眼皮,“意意還要親自送過來。”
“……”
他是犯了天條嗎,這輩子和裴妄當朋友。
江翡煩了,把手邊的抱枕砸在不遠處沉默的顧南城身上,“你管管他行不行,人都走火入魔了。”
顧南城將抱枕扔在了一旁,佩戴佛珠的手中是一支元代的竹管玉蘭蕊毛筆,微微側頭,在淡淡的熏香中,五官看得並不真切,從始至終手下寫字的動作並未停,眼神卻逐漸暗淡。
“當初我和蘇染在一起的時候有過之而無不及,現在我的確是嫉妒他。”
畢竟幾人真得鹿,不知終日夢為魚。
裴妄比他幸運,而他的幸運早就被他親手葬送了。
原本鬆快的氣氛,也在此刻充斥起無盡的落寞和頹暮。
江翡苦惱地抓了把寸頭,真心覺得今兒個不宜出門。
一個過分炫耀,一個過分emo。
他身邊就沒個正常人?
“走了走了,你們兩個我都伺候不來,這麼下去非得被你們折磨瘋不可。”
江翡拾起沙發上的外套搭在肩膀上,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包廂。
室內隻剩下顧南城和裴妄兩個人。
靜室煮茶,淡淡的龍涎香氣和茶香墨香揉雜在一起,消沉沉的。
裴妄依靠在沙發上,屏風外是戲曲大家抑揚頓挫的戲腔。
骨節分明的手搭在椅背上,一下一下的輕扣著,他在閉目養神。
顧南城靜靜地寫完了佛經,放下毛筆後,吩咐助理把佛經拿去寺廟燒掉。
挽起灰色的中山裝袖口,顧南城重新沏了新茶,才看向裴妄。
“前段時間顧西野被人從山上救下來了,他的車掉在懸崖裏摔得四分五裂,人也重傷陷入昏迷,要不是救援團隊及時趕到,恐怕當天就死在泄洪的泥石流裏了。”
裴妄沒掀開眼,淡淡回了句,“他還挺走運。”
顧南城將茶遞給他,輕言,“退一步海闊天空,阿妄,看在我的麵子上,就別跟他一般計較,西野生性不壞,隻是少不更事頑劣了些。”
聞言,裴妄掀了掀眼皮,茶沒接,聲音平靜得不像話。
“退一步會不會海闊天空我不知道,我隻知道退一步登鼻子上臉,要不是看在你的麵子,你覺得他現在還有被搶救的機會?”
顧南城將茶杯放在他麵前桌子上,指腹滾動了下佛珠,沉默片刻後開口,“我會告誡他今後離沈意遠一點,但瀾月灣的項目……”
裴妄起身,“人教人百言無用,事教人一次入心,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你要為這麼個東西鋪路,但既然我答應過這項目給顧家,那必然會言而有信。”
經過顧南城的時候,裴妄拍了下他的肩膀。
掠過他暗淡空洞的雙眼,雙鬢已經微微泛白的地方,顧南城今年才不過二十七歲。
裴妄薄唇掀動,“倒是你,也該走出來了。”
顧南城低垂的眼簾輕顫,什麼也沒說。
裴妄離開後,他捏著佛珠的指節發青、泛白。
夏未涼,秋未至,鬢先絲。
人間別久久亦悲。
片刻後緩緩地苦笑一聲,聲音彌散在煙霧中,再不真切了。
——
沈意到酒吧的時候,夏琉璃去環宇公司簽合同還沒來。
她坐在吧台前要了杯果汁,電話震動了幾下。
瞧了眼不太熟悉的來電顯示,沈意接通後,是南希的聲音。
“沈意,你來看看野哥吧,他在醫院裏情況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