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或許還有另外一種意思——
就是她從不後悔和他在一起,也不後悔和他分手。
他曾經無比欣賞她的幹淨利落,卻又在此時無比憎惡她的果斷冷情。
很想責問她為什麼不能為自己突破一次規則?
顧西野卻發覺自己根本沒有立場。
戀愛期間出軌的是他,輕視沈意的也是他,仗著沈意的放縱,他便肆無忌憚的突破底線,等到徹底失去的那天才驚覺,哦,她已經走遠了。
“這樣啊。”顧西野慘淡的笑笑,很勉強,也沒那麼灑脫。
他自嘲,黯然地落下了擋在門上的手。
“那我還能說什麼,死皮賴臉不是我的風格,更何況我也鬥不過裴妄。”
沈意走進大門,和他擦肩而過時忽然問了句,“顧西野,你是特意過來的?”
顧西野把將近燃盡的煙掐滅,囫圇的回,“路過而已,誰會大半夜的來這兒。”
沈意點了下頭,折身走進公司大廳,沒再回頭看。
顧西野插在口袋裏的手攥緊又鬆開,戀戀不舍的瞧著她奔向另外一個男人,真覺得自個兒還真像電視劇裏的深情傻叉。
不過‘深情’這種詞真不適合他。
他自在隨性慣了的,外邊的妹妹那麼多,很快就能把沈意忘記的,等到沈意遍體鱗傷的時候,他身邊或許都沒她的地兒了。
顧西野斂了視線看向無邊無際的雨霧,把手裏的傘扔給保安。
“留給她吧,她沒帶傘。”
說完,人淋著雨鑽進車裏了。
保安把傘收起來,目送著車遠去。
顧西野的車開到半路,被一輛黑色捷豹截停。
對方落下半扇車窗,四十歲的臉透著一股子虛偽的儒雅,“顧二少,要不要找個地方好好談談?”
顧西野眯著眼瞧裴昊東,手指在方向盤上敲了敲,“原來是小裴總。”
聽到這個稱呼,裴昊東臉上儒雅的笑容陰鷙。
他最痛恨這個稱呼。
明明他比裴妄大了十四歲,外人稱呼裴妄為裴先生、裴總,卻稱呼他是小裴總。
這對四十歲的裴昊東來說,簡直是一種人格性侮辱。
“顧二少,實不相瞞,沈意是我好友的女兒,是我把她帶來裴家的,換句話說,沈意叫我一聲幹爹也不過分,我聽說你和沈意之前談過,可後來卻又分手了,剛才看你對沈意的樣子,你應該也不想和她分手吧。”
窗外雨勢漸大,雨刷在前置玻璃上來回搖擺,裴昊東和顧西野的麵容隨之模糊又清晰。
顧西野點燃一根煙,隔著煙霧雨霧看他,“你帶路。”
這算是答應了。
裴昊東揚起陰笑,示意司機開車,顧西野緊隨其後。
一直停在一家寂靜無人的咖啡館。
包廂裏,裴昊東摘掉鼻梁上的眼鏡,示意服務員和助理離開,房間裏隻剩下他們兩人。
顧西野煙癮犯了,接連抽了不少根。
裴昊東平常也抽煙,但這包廂不透風,這會兒嗆得人難受,他忍了。
“你要和我談什麼?”
顧西野把腿搭在桌子上,散漫無理慣了的,裴昊東覺得被冒犯,也沒說什麼。
還故作姿態的沏茶,每一樣步驟不落,“剛才的事兒我都看見了,老實說,沈意那丫頭我是看著長大的,脾氣怪、性格傲,誰都勸不住,她父母去世了,家裏也沒什麼親戚,將來沈意的婚事免不了我這個做長輩的操心,我看顧二少就是個值得托付的良人。”